秀儿喘了口气,这才抚着胸口说完了这句话,内室里童经年已经披上了外衣,几步便转了出来,眸中含着一丝惊喜,追问道:“你是说季家五姑娘来了?”
“是。”
童经年外衣只是披身上,露出半截裸露胸膛,秀儿微微红了脸,不觉垂下了目光。
“爷!”
春兰脸色一变,遂又娇声唤着童经年,身子便要向他靠去,只是低垂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色,这季芙蓉怎么又回来了?
偏生还带着那季重莲,那个狐魅羔子长成那番模样,不是生生要将男人给迷了魂去。
眼见这几日童经年已经将季重莲这号人物给抛到了脑后,没想到才多久又出来蹦达了,季家姐妹就是不肯消停,也怪她下手不够心狠!
春兰咬了咬牙,如今她唯一依仗便是童经年,其他女人休想分薄这份宠爱,元姨娘不说了,因为她们有共同敌人才暂时结成了同盟,但处理掉季芙蓉之后,这个女人也将会成为她死敌!
这一点,春兰看得很明白。
先前温存早已经不,童经年此刻已是挥手隔开了春兰,招呼秀儿道:“,给我梳洗衣!”
言语间竟然是再没看春兰一分,急急地便转去了净室。
春兰咬着牙,眸中神色闪烁不定,但眼下却不是发作时候,她也想看看季芙蓉这次回转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嫌命长了,一心想要回到童家早日求死?
若真是这样,她也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季重莲倒是第一次见到了三房太太,看起来很富泰一个中年贵妇,眉眼微微挑起,看人目光似乎自上而下都是斜着,紧抿唇角又带着一丝不屑与轻讽。
这样人竟然就是季芙蓉婆婆,果真是没有让人失望啊!
“既然人都走了,还回来干嘛?”
童三太太一开口那话语就不客气,斜睨着眸子扫了一眼胡氏与季重莲,轻哼一声,“以为带着娘家人来就好说话了不成?我告诉你们,自从季芙蓉离开这个家开始,咱们家就当没有这个儿媳妇了!”
童三太太可不管季芙蓉到寺庙静养是不是经过了童经年允许,总之这个儿媳妇她哪看都不顺眼,门第配不上不说,这么多年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生出来,这样媳妇要来干嘛?
季重莲面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三太太说得对,既然我大姐姐离开了,就没打算过再回来,只是这帐总要算清楚,可不能平白地走。”
“什么帐要算清楚?!”
童三太太不屑地冷哼一声,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松,竟是笑出声来,“你们是说那一纸休书是吧?等着,我立马叫年儿给你姐姐写一张!拿了休书就走,省得污了我家地!”
“三太太,你可别欺人太盛!”
胡氏脸色倏地便沉了下来,这样不讲理又蛮横人家她还是第一次见,童家人真是个个都是极品。
季重莲看着童三太太,突然便捂唇笑了,银铃般笑声回荡室内,就像鸟儿清鸣一般,那笑声是那样悦耳动听,童经年本已经走到门口了,却因为那笑声而停住了脚步,只眼神有些痴迷地望了过去,这季家五姑娘就是美,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像是能勾魂摄魄一般,挠得他心里直痒痒。
“你笑什么?!”
童三太太脸色骤然沉下,扬起眼角带着几分阴鸷冷色望向季重莲。
“我是笑三太太活了这么些年岁都还拎不清,童家藏污纳垢,这般龌蹉之地,若不是咱们有事要了,就是请我们来,我们还不愿意来呢!”
季重莲嘲讽地看了童三太太一眼,也就只有这个老女人将童家当做宝地,谁稀罕呢?!
“你……”
童三太太咬紧了牙,脸色一时变得铁青,她刚想说什么,目光却瞄见了停门外童经年,眸中光芒一亮,忙招手道:“年儿,你来,你看看这季家人说都是些什么,这等人家姑娘咱们万万要不得,写张休书给季芙蓉,让她们立马滚蛋!”
“母亲,您息怒!”
童经年这才理了理衣袍,一脸潇洒地跨进了门槛,就算季重莲说了什么不好话,但只听那声音他就觉得心都酥了,再看一眼人,他心里什么火气便都歇下了。
“五姨妹并不是这个意思。”
童经年向童三太太解释道,目光又转向了季重莲,柔得似乎能化出水来,“五姨妹,咱们都是亲戚,何必要将这关系闹僵呢?”
童经年一进来后这目光就凝了季重莲身上,此刻,他微微一扫,见着季芙蓉正面色平静地坐椅子上,虽然人看着单薄了些,但那一脸光华流溢,竟然没有半丝病态,让他心中吃惊不小,这才到寺庙多久时日,果真就将病给养好了?
见着童经年目光望了过来,季芙蓉微微扯了扯唇角,那抹笑容却显得诡异难明,童经年一怔,心下立时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童经年一直知道这个妻子是美丽,但她却和其他女人不一般,从来也没想过费心讨好他笼络他,一副放任自流态度,所以他一度以为季芙蓉是根本不乎他。
当然,事后也证明了这一点,若不是他们有了孩子……
也罢,孩子如今已经没有了,说什么都晚了。
可季芙蓉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可怎么短短一个来月便像完全康复了一般,这莫不是回光返照?
“童少爷,如今三太太都要让你休妻了,你说咱们还做得成亲戚吗?”
季重莲似笑非笑地看向童经年,目光扫过童三太太惊诧莫明中又含着一丝怒意眼神,她眼波婉转,沉声道:“咱们今日确是来与童家做个了断。”
“五姨妹,你这是何意?”
童经年一脸惊诧地看向季重莲,不知道怎么,看着季家人一脸带笑模样,他心里突然有了不好预感。
“我什么意思?”
季重莲冷冷一笑,眼神轻蔑,眸中似有刀锋闪过,道道森冷寒芒直直地射向童经年,“童少爷,你们家中藏污纳垢,这一点我大姐姐早已经不计较,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对我大姐姐下毒,若不是咱们寻到了名医,只怕大姐姐便要遭了那人毒手!”
“下毒?”
童经年心头一惊,脑中绷着一根弦似乎刹那间断裂,面对季重莲那咄咄逼人气势,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直到童三太太从身后稳稳扶住了他手臂,这才堪堪止住步伐。
童三太太面色泛青,眸中怒意勃发,眉头一竖,道:“你不要含血喷人,咱们童家什么门第,犯得着害你小小季家一个女儿,这说出来谁信?!”
“你不信不要紧,只要官老爷信就对了。”
季重莲冷哼一声,“上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东阳伯府虽地位显贵,却止不住人心里脏污,那要害我大姐姐之人定然就这个家里,三太太若不信,咱们大可以公堂上对质!”
“上公堂,你疯了?”
童三太太震惊地看向季重莲,他们童家是什么样人家,如何能闹到公堂上去,不管成与败,那都成了上京城里一个笑话,她如何丢得起这样脸面?
童三太太目光一转,冷冷地射向了季芙蓉,厉声道:“如今你妹妹都要告上咱们童家了,你身为童家媳妇,如何还坐得住?”
“喔?”
季芙蓉不以为意地轻声一笑,眸中闪过一抹嘲讽,“刚才我听到婆婆已说要让相公休了我,既然注定要分道扬镳,又何故来套这近乎?”
童三太太本就是得理不饶人性子,平时里惯会无事生非,又飞扬跋扈,季芙蓉每每退让不是怕了她,只是谨守着做为媳妇本份,只是如今,她还需要再忍吗?
“你……”
童三太太不可置信地看向季芙蓉,她以为这个媳妇是能被人随意揉捏软泥巴,哪里想到今天竟然会被这泥人给反驳了,她一时震惊非常,看着季芙蓉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芙蓉!”
童经年此时也觉出了事情不简单,看着季家人气定神闲模样定是有备而来,他心中有些忐忑,只能温声劝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有话好好说。”
“好啊!”
季芙蓉笑了笑,“只要你们肯交出那下毒害我之人,再写下一纸和离文书,今后季、童两家自然井水不犯河水。”
“你胡乱说些什么?我童家怎么能有那样人!”
童三太太咬紧了牙,一脸寒霜,“你休要胡乱编造,坏我童家名声!”
“若是婆婆还是这般不讲理,咱们只能公堂上见了!”
季芙蓉拍拍手站了起来,与季重莲、胡氏对视一眼,这就要向门外走去。
“你们不能走!”
童经年猛然醒悟过来,回头便拉住童三太太手,低声道:“母亲,不能让他们告到公堂去,若是让大伯父知道了,为了保全童家面子,铁定会将咱们给赶出东阳伯府。”
“这……”
童三太太面色一变,瞬间有些犹豫了。
童老太爷一年前因病去世了,童家大房承了爵,如今童经年大伯父便是东阳伯,他们三房既不能承爵,连家业继承都和大房没办法相比,若不是念与三房老爷乃是一母同胞份上,东阳伯早便分家将他们给撵出去了。
外面日子哪有东阳伯府这般好过,吃穿用度都不用他们自己管,天塌下来还有大个子顶着,若是真地失去了东阳伯府庇护,就依着三房两父子那好吃懒做秉性,坐吃山空,他们家早晚会有大祸。
童三太太犹豫再三,看向季芙蓉眸子充满了怨毒,这个女人不仅没给童家带来什么好运道,反而惹事,等这事过去,定要将她给扫地出门!
就这时,童三太太还以为季芙蓉这和离只是说笑,亦是逼迫他们就范一个手断,好好东阳伯府三房少奶奶不当,谁愿意背负这和离求去名声?
“我说咱们家没有人下毒,你们不信,那若是找不出这么一个人,你们又做何说法?”
童三太太咬了咬牙,眸色暗沉,阴厉目光一一扫过胡氏、季芙蓉、后定格了季重莲脸上。
那张白皙精致面庞此刻已是平静无波,但谁知道那双明眸中又蕴含着何种机锋,童三太太已经有所认知,这三人里面能够做后决断竟然是这名年纪小少女。
“若是真没有这下毒之人,那季家必定会赔礼道歉,予以馈赠补偿!”
季重莲笑了笑,平静面容带着一丝温和细腻,但此刻看童三太太眼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只心下一凛,沉声道:“我是不知道谁下了毒,你又如何能够找得出来?”
童三太太说这话时目光已是和童经年暗中交流了一番,只见他也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知这下毒一事。
“咱们既然来了,自有办法分辨。”
季重莲唇角微微翘起,转而对身后采秋吩咐了一声,“去请赵大夫来!”</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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