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蛮认真的点点头,“有道理。”
说话间,已经勾了一边的薄被,仔细的搭在余淼淼的肚子上。
“这样就看不见了。”
好像隔了一层肚皮,肚子里的孩子真能看见一样。
余淼淼哭笑不得。
他又凑在她耳边,声音极低的道:“小点声。”
余淼淼面上发红,气恼的在他胳膊上抓了一道痕迹,反而惹的他胸腔震动,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去。
赵蛮很快又走了,“我过几天就回来。”放了一年的金矿决定开始秘密动工。
养兵花钱,练兵也耗钱,处处都要用钱,这金矿让蓝老爷子去瞧过了,毒素已经清了。
赵蛮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嘱咐余淼淼。
不管他什么时候看她,她都是将自己照顾的好好的,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每天既忙碌又充实,他对她很放心,心里又觉得有些愧疚,有种不知名又缠绵的情愫在心中酝酿发酵,让他说不出话来。
余淼淼却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让他别太累,让他注意安全,让他别担心家里,还有,最重要的……肚子里的孩子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让人告诉他。
她自己单独炼制了一只蛊,悄悄的塞在为他准备的包袱里。她笑眯眯的想,这样他想忘也忘不了她了。
七月,天气越发炎热,今年开春以来,老天爷很和气,天气一直都不错,该下雨的时候下雨,该晴天的时候晴天。
田里的水稻长得饱满,到了月末就能收割了。
余淼淼有一块水稻杂交试验田,杂交水稻虽然经历了漫长的发展才得以广泛的运用,但是余淼淼是直接享受了别人的研究成果的,这对于她来说并非难事,至少在原理上来说,并不难。
选择两个优良性状又能互补的水稻品种,按照一定的行比相间种植,花期相遇,母本接受父本的花粉而受精结实,生产杂交种子。
杂交种子融合了两个稻种的优点,在整个生产过程中,需要技术性极强,两种粮种在抽穗期,时间上、空间上还需要安排得当,操作严格把控,还得人工授粉,十分精细,不过却不需要借助什么精密的仪器,纯人工就能做到。
余淼淼对这块田地伺候的很精心,但是精力毕竟有限,指导几个跟着她学习的少女帮忙,也算是现场教学了。
也不求能够做到像后世她上学的那会分小组比赛的成功率那么高,但是这几日看着试验田也是喜上眉梢,这些都用来当做种子,明年的产量就能提高一些了,明年再改善一批,逐渐提高粮种的质量。
这就是她目前最大的事情。
这一天,从柳树屯到房陵城的道路终于修通了。
从水力纺线作坊也连了一条路,跟这条主道连接起来,以后再有运货的车队不需要再挤村中的小路了,从这里就能够直接运货到房陵城,然后走官道,运货出去。
蓝老爷子陪着余淼淼坐了马车走一走这条道,晃晃悠悠的马车到了房陵城门口,正好看见刘衍带着李晗去汴京上任,送行的人很多,热闹之中又带着淡淡的伤感,李鹏举也赫然在列,正跟刘衍说着话。
余淼淼坐在马车里,掀开车窗的帘子,远远的看着那个清俊,喜欢木器的少年,这房陵在变化,这里的人也都在变化。
自从血月之后,赵蛮的嫌疑洗脱了,刘衍在水力纱车上也没少操心,往柳树屯跑的很勤,刘衍没有什么架子,懂礼貌,喜欢摆弄一些机关小玩意,性子平和,余淼淼也跟他有过几次交流,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要去道别吗?”外公凑过来,也往外看。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样的地步,余淼淼本来打算摇摇头,不过想起刘衍要去的是汴京,余淼淼就想起半年多的汴京之围,她心中就有些不安,看刘衍的目光总觉得他是要去就义一般。
只道:“有些话想要跟李大郎君说。”
蓝老爷子多看了李鹏举几眼,突然叹道:“小四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跟他这大侄子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他。”
提及李似锦,余淼淼笑着看向蓝老爷子:“外公,你是喜欢李四爷的傻劲,现在他恢复了,说不定早就不记得你了,这么久连个消息也没有传来。”
恢复正常的李似锦,只是李四爷,不再是那个傻呵呵的阿鲤,余淼淼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些怅然,这日子虽然过的充实忙碌,但是总觉得有些冷清了。
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里的过客,她抚着肚子笑了笑,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留下来。
蓝老爷子也笑了笑,并未说话。
此时,被人念叨的李似锦,手中把玩着一个鼎炉,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一个软虫,目光沉敛如水,刚才他碰见了一个比他还要自大狂妄的男人。
这男人有些让他陌生又觉得熟悉的句子,之前余淼淼当他是孩子,在他面前没有防备,他曾经听到过,那是余淼淼哼的小调,他以前从未听到过,出来之后也是第一次听闻,想不到隔了这么远,这个男人竟然也会,这是巧合么?
李似锦拿了一根玉簪,往鼎炉里面拨弄了一番,见那软虫蜷缩成一团,被他拨着滚来滚去,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来,十分的不怀好意,对着这雪茸念出一个名字:“唐括。”
......
车窗外,李晗已经上了车,透过车帘跟车下的人道别,余淼淼一瞥见到那个娇俏又傲然的女子,依旧是一身绯衣,只是气势收敛起来,她这才想起,当初鲜衣少女已经嫁做人妇了。
李晗也正好看过来,很快又淡淡的挪开了视线,冲着窗外招手,马车离去。
余淼淼对着那缓缓启动的马车笑了笑,当初她和李晗因为李似锦有些不对付,现在这不对付应该也都消散了,今年的斗酒会,少了这才华横溢的李九娘,不知道还有没有意思呢,她应该是不会再去了,以后大约是见不到李九娘了吧。
大宋官员任命有个特点,极少会让官员回原籍任职,能在原籍的也就是县丞、文书这种基本上没有正式编制的小官,刘衍以后应该很难会调回房陵。
此时余淼淼自然是想不到,在几年后,她在汴京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李晗,她唯一能够相信的竟然也只有李晗,兵荒马乱里,当初的那点小恩怨又能算的了什么呢,她们还能如老熟人一样说上几句话。
余淼淼的车夫去找李鹏举说话,此时,李鹏举正在跟一个年轻男子说话,往余淼淼的车子这边看了一眼,余淼淼冲他点点头,那年轻男人也看过来,冲她轻轻颔首,随后两人离去了。
男人一张圆脸,也不算胖,就是比李鹏举多了一圈肉,长相看着有些讨喜,眉宇间带着一股书卷气。不过余淼淼并不认识他。
车夫很快过来了,“李大郎君说去对面的茶楼等夫人。”
外公陪着余淼淼一起下车,进到茶楼,除了李鹏举,那男人竟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