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也不知心底里的哪根弦被貂婵给触动了,热泪纵横,感慨连连,竟然一直止不下来。
貂婵再次盈盈拜倒,劝慰道:“主翁莫急,国事维艰,忠义之士尚存,假以时曰,当能拨乱反正,还天下以清朗。只是主翁莫急坏了身子,以致忠义受损,歼人暗庆,那就……”
说至此,貂婵语带哽咽,难以为继。
王允仰天连叹:“好,好,好!不意老夫府中,有佳儿如此,嗯,老夫膝下无女,自今往后,你即为老夫之女。”
闵贡吃了一惊,可转念间,就又明白过来,不禁深为佩服司徒的深谋远虑。
方才两人商议时,刚刚提到要寻美人,以之拉拢并州牧吕布,使他能为我所用,此番两人前来,就是司徒已着人去唤起府中的歌舞伎,看能否有合心意的美人,可堪大用,这才半路上,遇到望月祈愿的貂婵,司徒就当机立断,收她为义女,显是已经在为后续安排打好基础。
这份长袖善舞的功力,闵贡自叹弗如。
那边厢里,貂婵并未起身,而是恭恭敬敬地三叩首,抬头娇呼一声:“父亲~”
语带哽咽,却不失婉转娇啼之意,即便闵贡自认定力非凡,此刻却都心中为之一荡。
只是尚未见到此女面容,不知娇美如何,不过观其体态娇娆,身材婀娜,声音娇美柔腻,想来相貌也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有这么一个插曲,两人也就再没心思继续原定之事,王允让貂婵自去歇息后,就拉着闵贡,坐在庭院中,沐浴着月光,说了大半个时辰的闲话,这才各自散去。
三曰后,司徒王允,司空杨彪,太尉黄琬,齐齐出面,大会群臣,在司徒府大摆筵席,为班师回朝的车骑将军李傕,卫将军郭太,前将军李肃,以及并州牧吕布等人接风洗尘,并庆功。
这一次,可说是场盛会,不够级别的朝臣,压根就没收到请柬,可饶是如此,申时末,三公府邸所在的大街上,冠盖马车就已陆续开始汇聚,正是前来赴宴的朝臣。
吕布到得不早也不晚,他如今的身份,乃是黎亭侯,镇北将军,领并州牧,身份在此次赴宴诸人中,并不是那么显赫,但也不寒酸,而且此次车骑将军李傕率军出征,就数他和马超的军功最大,这一次论功行赏,无论是官职,还是爵位,当能再上一层楼。
对这些个虚职和爵位,吕布反而更看重并州牧这个身份,说白了,镇北将军,黎亭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即使是李傕的车骑将军,乃至此次可能会进封为大将军,那又如何,李傕的命令,会听他的人,仍旧会听,不会听他的人,仍旧不会听,并不会因为他的官职升迁,而有所改变。
吕布从在洛阳“醒”过来,结识的,都是西凉军中的一些武将,出身身份与他相近,为人处事也相差不多,都会被在座的士大夫们暗地里斥为粗鄙之人。
此刻在偌大的筵席厅堂里,吕布认识的人并不多,哪怕他如今武勇之名远播,已经到场的士大夫们,仍旧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各说各的话,没有人上前来与吕布攀谈。
吕布也乐得清闲,一个人独坐,冷眼旁观。
如今的洛阳,显得异常平静,吕布只在抵达洛阳那天夜里,见到司徒王允遣来的说客闵贡,自此后,就一直没有任何音讯,而吕布自己,也一直呆在城东的大营里,哪怕接到的请柬不少,可并未到处赴宴。
这种情况很是有些怪异,按理说,吕布收到的请柬中,肯定有不少出自此次赴宴的朝臣,可是此刻,却无人上前来与吕布攀谈,好像有意无意地在与他拉开距离一样。
此间的奥妙如何,吕布也懒得去深究,这个时候的洛阳,仍旧是大汉帝国的燕京,虽然屡遭兵马劫难,却仍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吕布一直打的盘算,就是办完在洛阳该办的事,即退回太原,静待大汉帝国彻底覆亡的那一刻。
如按他的记忆,那该当是两三年后的事,李傕和郭汜等人互攻,致天子车驾流离颠沛,皇家威严尽失,最后才被曹艹摘下这个果子,安顿在许都。
可如今,按这般情势发展,这个时点,可能会提前降临。
而吕布要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然,在太尉董卓身死时,他大可聚集并州兵马,振臂高呼,说不定还能收李傕等西凉诸将为助力,入主洛阳,坐到如今李傕坐着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