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树枝竟生生被他折断,气氛沉寂,燕箫有旧疾,忌讳动怒。若想长命,必须无情无爱,否则每一次动怒都将变成吞噬他生命的狰狞恶魔。
“你们之间有什么利益交换?”燕箫蓦然抓着她手腕,那样亲密的接触,对于她来说却没有丝毫感觉。依稀记得燕箫手指冰凉,因为常年练习长枪,所以手心隐有薄茧,骨节硌人发疼。如今他手背青筋暴露,想必一定用了很大的力道吧?
“他给我天香豆蔻,我取得你信任,并借机杀了你。”
他面色平静:“你应了?”
“为了得到天香豆蔻,我不得不应。”
左手腕被燕箫钳制在手,凤夙便右手衣袖下滑,瞬间便有一物安放在手心里,无言伸向燕箫。
燕箫望着那只锦盒久久不语,终究松开手指,是妥协,也是无言的退让。
“姑娘一路奔波,我这便命人带你先行休息,稍后设宴答谢。”将锦盒紧攥在手,男子话语冷清。
凤夙静立院落之中,摊手间这才发现手心里布满了月牙指甲痕迹。
晨曦,有黑衣女子芳龄双十,孤身一人面见东宫太子,接见沉香榭。若是寻常女子也便罢了,偏生那女子长相酷似顾太傅,一时间惊动东宫内院,众人震惊的同时,愈发对这位名唤阿七的女子好奇起来。
夕颜殿,太子妃白芷喜荷,太子便命人在内院开辟出一块偌大的荷塘,长桥横跨其上,闲暇时东宫主子在荷塘边品茗闲谈,别有一番滋味。
春荷淡淡盛开着,春风过,惊起一池涟漪,荷香怡人
荷塘两岸花影婆娑,抱琴匆匆而至,提裙上了长桥,看到趴在桥栏上闭目小憩的绝色女子时,步伐渐缓,近身轻声唤道:“娘娘——”
白芷浅眠,含糊的“嗯”了一声,也不睁眼,看那架势似乎大有继续补眠的意思。
抱琴是白芷家婢,当初陪嫁进驻东宫,对白芷性情颇为了解,心知白芷此番是睡不着了,干脆俯身凑到白芷耳边轻声低语。
“此事当真?”白芷忽然睁眸,震惊之色尽显,原本慵懒的身子缓缓坐直,拉扯出紧绷的姿态。
“大清早,奴婢一路走来,东宫上下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位阿七姑娘。听说殿下把她安置在了惊鸿殿,所以此事怕是假不了。”
“容颜酷似?”白芷冷笑一声,指尖紧紧的抓着桥栏杆,因为太过用力,修剪合宜的指甲竟生生被折断,血色浸染而出的瞬间,抱琴惊呼出声,连忙掏出手帕试图止血,却被白芷推开。
东宫太子妃不怒反笑,讥嘲道:“我们太子殿下果真是艳福无边啊!”
白芷话语清淡,但任谁都能听出她的咬牙切齿之意。
抱琴迟疑询问:“娘娘,奴婢适才看到各宫主子都在打发内侍前去查探事情真伪,奴婢要不要也去看看?”
白芷没应话,反倒理了理鬓旁发丝,眼波荡漾宛如潋滟霞光。
抬首,淡淡的看着抱琴,就在抱琴被白芷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时,只见白芷破颜一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刻的惊鸿殿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白芷没料错,惊鸿殿被齐天佑派兵重重把守,除非燕箫首肯,否则悉数不得入。
“姑娘,太子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你可以清净下来好好休息,毕竟你的容貌真的跟……顾太傅太像了。”齐天佑担心凤夙多想,故才有此一说。
凤夙笑容浅淡,平静中透出神秘,墨瞳深处却有暗光缓缓浮动。
燕箫此举原因有二。
其一,他对她和楮墨之间的利益交换颇为忌讳,他在犹豫是否该对她狠下杀手。
其二,他并不能确定她进献的天香豆蔻是真是假,所以先行将她扣押在惊鸿殿,以防万一。
“姑娘,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给东宫太子的天香豆蔻究竟是不是真的?”晚上三娘现身,神色间疑虑重重。
凤夙沉默,良久之后平静开口:“……假的!”
夜色如墨,触目便是无法看透的黑色。
宫苑被月色笼罩了一层薄纱,若是帝都寻常百姓家,此刻家人定当围席而坐欢笑晏晏,但在东宫沉香榭,重重叠叠的屋檐在夜色下显得尤为森冷。
万年古树林立,枝杈狰狞,好比阴司恶魔前来索命一般。
阴戾的年轻太子却在这样的夜里挑灯行走,灯红似血,无声漂移。
古树林和雅舍相距甚远,少有人行,树形奇特,一棵棵张牙舞爪的直伸夜空,黑夜独行游走,难免透出丝丝缕缕的诡异来。
他在古树林的步伐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有时候需要绕树几圈方才继续行走,如此这般,当他在一棵齐粗无比的古树前站定时,已经是一盏茶之后了。
燕箫提着灯笼凑近,似乎在查找什么,很快就见他伸手摸向树身右侧……伴随着一阵沉闷诡异之声,树身上竟有低矮树门开启,树门后有一条漆黑的密道蜿蜒直下,直通阴湿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