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只夜枭惊惶起飞,黑羽毛在凉风下翩翩飘落在红灯笼之上。
燕箫抬头看着惨白的月色,走进阴森可怖的树洞里,瞬间便隐没身形。
黑洞密室,台阶蜿蜒直下,红灯笼发出凄幽寒光,放眼望去,密封的暗室内赫然摆放着一具金光闪闪的凤凰棺柩。
树洞外,有红衣美艳女子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目睹东宫太子走进树洞之后,幻化成一缕青烟瞬间消失无踪。
惊鸿殿,凤夙双手背后静立窗前,有阴云遮住了半边月色,今夜注定将是一个无眠之夜。
“姑娘,找到顾红妆尸体所在了。”三娘声音柔媚依旧,但却多了如许担忧。
凤夙转身,眼眸深幽。
“沉香榭古树林,千年古木暗藏玄机,东宫太子刚进入不久,姑娘此番前去需多加小心。”
凤夙静静的看着她,眼波盈盈,“三娘,你可有话想问我?”
“和姑娘这一路走来,姑娘身上的秘密还少吗?”三娘轻笑摇头:“不问了,该知道的,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不该知道的,自有不知道的好处。”
然而凤夙听了她的话,却是清清冷冷的说道:“三娘,顾红妆非死不可。”
三娘皱眉,轻声提醒道:“此事惊动燕箫,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凤夙似是笑了笑:“尘世浮华一场空,但人在尘世行走,难免多有无奈。我和顾红妆势必只能活一人在世。”
苏三娘微愣,闻听此言难免会多想,看样子顾红妆和凤夙以往仇怨颇深,只是有什么样的仇怨,她就不得而知了。
“姑娘,我陪你一同前往。”三娘沉下心,眸光坚定。
凤夙感激一笑:“也好,你在外守候,若有风吹草动,也好及时提醒我。”
子夜时分,沉香榭古树林,就在凤夙飘逸飞身至最高树梢的同时,东宫太子从树洞奔出,脚步紊乱,俊雅容颜因为暴怒,恐怖到了极点。
凤夙静静的高坐在树枝上,看着男子携恨离去,嘴角流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在她的身后,乌云彻底笼罩夜空明月,狰狞的树枝伸展出森冷的獠牙……
顾红妆……我来了!
何为凤凰棺柩?灵柩用黄金打造而成,黄金棺柩两侧分别雕刻凤、凰齐飞,栩栩如生。
火光明灭中,凤、凰尖锐的双眸诡异难测,眼波竟有流动之感……
凤夙挥袖,灵柩盖被内力掀开,大概担心落地声响传到地面上,凤夙瞬间飞身而至,掌心托住。不曾想灵盖太重,凤夙身姿下压,但只有短短一瞬,凤夙旋身落地的同时,灵盖竖立靠在了石壁上。
环顾阴凄凄的石室,凤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个地方还真是风水宝地,阴气冲天,连鬼魂都懒得入内。幸亏三娘没有进来,要不然定会先吐两口唾沫去去晦气。
凤夙双手背后不疾不徐的在灵柩前停下,余光扫了一眼眼露凶光的凤凰鸟,似是轻笑了一声,单臂撑着灵柩沿,俯身低头看向棺中女子。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亲眼目睹自己的死尸,凤夙有这样的机会,但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运气,如果她有心的话,她想她会说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明知没有呼吸,可凤夙还是屏住了呼吸,自从她自挖双眸后,便不曾再看过她的容貌。
早知恐怖吓人,但目睹瞬间,她还是晃神了。
白衣女子躺在棺材里,脸上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惨白,眼睑下陷轻闭,不难想象若“她”此刻能够睁开双眸,眼睑下覆盖的绝对是空洞洞的黑眼眶……
她摸了摸尸体,异常僵硬,也许还透着一股瘆人的寒冷。
她不会忘记,燕箫杀她之前,有人借绿芜之手在她眼眶里下了剧毒,那种毒不会要她的命,但却后患无穷。即便她日后眼睛复明有望,也会存在眼疾隐患。
究竟何人这么狠,意欲置她于死地?不会是燕箫,若是他做的,他又何必下毒之后再杀她?
还有,燕箫杀她时匕首上显然被人涂抹了剧毒,两次被人下毒,是一人所为,还是两人所为?
最重要的是,绿芜究竟是谁害死的?
凤夙眼眸狠戾,这些仇她会一一讨还回来,以顾红妆的名义,她要让伤害她和绿芜的人看一看,惹怒顾红妆的代价,只有死。
凤夙从袖中掏出银针,单手掀开女尸眼睑,霎时阴森黑洞暴露眼前,纵使无心,但当初自挖双眸的痛却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
银针插入漆黑眼眶,随后取出,银针瞬间变了颜色,将其收好,现如今她没有了嗅觉,无法辨别毒素种类,只要命魂归位,她就可以继续用顾红妆的身份替自己讨回公道了。
“就此去吧!上一世已然如此,这一世我定当让心存祸心之人生不如死。”凤夙摘下悬挂在腰间的酒囊,拔下塞子,烈酒尽数洒在女尸身上,正待取出火折子时,三娘忽然仓惶入内:“姑娘快走,东宫太子半路返回,这会已经到了沉香榭门口。”
凤夙不为所动,最后看了一眼女尸,手中火折子落在女尸身上,瞬间火光乍起……
凤夙和三娘刚走出树洞,就远远看到夜色中有白影疾奔而至。
凤夙轻提袍袂,飞身上树时姿态极其优美。
洞口隐有红光映照,燕箫还没近前,惊惧的喊了一声夫子,竟不顾八卦阵步伐走向,飞身直奔树洞。
夜色下石块翻飞,但男子却毫无所觉,伴随着三娘的惊呼声,有巨石生生的击向燕箫后背。
男子身体瞬间被狠狠的甩在树身上,气血翻涌间,一口鲜血瞬间夺口而出。
犹记得陷害白芷自挖双眸前,他曾破釜沉舟追问凤夙:“夫子,若是有一日你累了,想要有个家,届时我娶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