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是一位饱受争议,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累积话题的女人。
她有傲人的美貌,令人艳羡的家世,常人难及的高智商,超乎年龄的气场和清高的贵族气质,注定将跟身边的人产生距离感,通常这种人没有朋友,也交不到真心的朋友。
顾维特立独行,能够让她放在眼里心里去尊敬的人很少。
她说:“我不在乎有没有朋友,一个人其实也很好。”
这话,多少有些自欺欺人,说自己不在乎的人,通常都曾受过在乎的伤轹。
楚修文难以理解顾维的痛,他以为在他保护和照顾下,顾维至少是快乐,是幸福的。把微笑每天都绽放在唇角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不快乐的人?
但慕君翰知道,他不会对顾维说甜言蜜语,只会尽可能抽时间陪着她,虽然顾维什么都没说,但他能感觉的出来,顾维是一个很害怕寂寞的人。
残缺的心曾经在某一段时期内被填满,因为体验过极致的好,所以才会在某一天失去时痛彻心扉豉。
楚修文知道了慕君翰的存在,他看着夕阳下牵手走路的顾维和慕君翰,那一刻心跳停止,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刺痛感。
他和顾维曾经单独谈过,偌大的餐厅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但却一室沉寂。
“你喜欢他?”这句话,楚修文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平静的问出口。
“我爱他。”顾维眉眼漆黑,里面有浅浅的光芒在闪烁着。
楚修文良久沉默,“......阿维,我把你放在心里喜欢了很多年。”
“对不起,我把你当哥哥。”
还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更伤人呢?
楚修文最后送了顾维一句话:“祝你幸福。”楚修文忍痛割爱,看似镇定如常,但只有他知道那一刀下去,他割的伤口有多深。
三个月后,慕君翰死了,为了救楚修文牺牲了他的生命。
那时候,楚修文之父楚平阳身体每况愈下,虽然把手中的权利大部分交给了楚修文,却引起右翼强烈谴责和不满,他们认为楚修文理应遵循S国总统继承法,他退位后,最有资格继承总统大位的人并非楚修文,而是楚翎之父。
楚平阳此举并未说明什么,政权暂由其子楚修文暂代,本无可厚非,但右翼却感受到了威胁。
慕君翰得到命令,伪装成楚修文警卫,暗中保护楚修文的生命安全。
慕君翰和楚修文应该称得上是情敌,所谓情敌在这种情况下见面,除了尴尬之外,萦绕在内心深处最多的复杂情绪是什么,大概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楚修文是个很骄傲的男人,纵使嫉妒慕君翰,也不会正大光明的表现出来,通常他藐视一个人,单凭眼底眉梢就能把一个人杀的片甲不留。
他们相处大半个月,几天每天朝夕相处,但谈话寥寥无几,更不曾谈过顾维,那个两人共同深爱的女人。
这对楚修文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不是没想过找机会害死慕君翰,重新得到顾维,没有男人能够咽下这口气。但他素来器重慕怀远,更重要的是他喜欢那个叫顾维的女人,那个他从小呵护到大的女人,他还记得那天她对他说她喜欢慕君翰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笑意有多浓,她是真的爱惨了那个男人。
面对那个横刀夺爱的男人,楚修文每次看到,心里都在淌血。
当他正在杀与不杀中迟疑时,慕君翰就死了。
慕君翰是被右翼暗杀死亡的,狙击手真正要杀的人是楚修文,那天楚修文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召开,慕君翰天性警觉,发现了异常,隐隐觉得不对劲,劝楚修文暂时不要参加会议,最好改期。
多年后想起,那天是楚修文最不冷静的一天,被情敌说教,哪怕再有理,哪怕他从心里认同了慕君翰的话,可还是执意而行。
当灭音枪声响起,有人把楚修文扑倒,胸口中弹时,楚修文看着趴在他身上一动也不动的慕君翰,眼里划过不敢置信的光芒。
他吃惊的不是慕君翰舍己救人,而是他用受伤的身体压着他,一边让手下追捕狙击手,一边对楚修文说道:“先别起来,我担心他们还有第二波反击。”
狙击手不是一位,而是两位,的确有反击,在那么多警卫倾巢出动的情况下,他们还能镇定自若的把瞄准器对准了早已躺在地上的楚修文和慕君翰,哪怕那么多警卫围在他们的身边也无济于事。
曲轨式狙击枪,高处射击,视障碍物为背景墙,慕君翰为了楚修文中弹两处,全都在致命的地方。
一处是胸口,一处是后脑。
临死前,慕君翰说:“对不起,我爱她。”
慕君翰说:“她很怕寂寞,你有空多陪陪她,时间长了,她也就把我给忘了。”
顾维是不可能忘记慕君翰的,得知慕君翰死亡,这个坚强的女人继续镇定吃饭,然后吃到半途,忽然奔到洗手间大吐特吐,吐到最后泪流满面。
那是楚修文第一次目睹顾维的失常和狼狈,她趴在马桶上,哭的撕心裂肺。
慕君翰举行葬礼那天,顾维远远看着慕君翰的尸体,不哭也不闹,像个陌生人一样。
多日形容枯槁,茶饭不进,顾维昏倒,被确认已经怀孕两个月。
慕君翰死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顾维原本想在慕君翰生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但这个惊喜距离一个星期的时候,却被一双狰狞利爪无形中给覆灭了。
顾家家教甚严,顾维不愿说出孩子亲生父亲是谁,更不准任何人打掉她的孩子,为此她不惜放弃一切,收拾行李孤身离开顾家。
那天,明亮的顾家客厅里,楚修文一把夺过顾维手中的箱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顾维怀了他的孩子,如果顾家同意,他会尽快跟顾维结婚。
在此之前,顾维因为慕君翰的死对楚修文心生怨愤,慕君翰是为了救楚修文而死,每次想起没有芥蒂是假的。
但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楚修文出现了,他说:“阿维,孩子需要一个父亲,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对他视若己出。”
“君翰是被右翼害死的。”顾维抓住楚修文的手,力道很大:“如果你能答应我,将来有一天你会灭了右翼,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
“......好。”原来这就是她结婚的代价。
顾维和楚修文结婚了,同室不同床。
七个月后,楚衍出生。
这是陈惠第一个孙子,她比任何人都欢喜。
楚修文是真的很喜欢楚衍,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楚衍在花园里散步,那么温情,对孩子那么慈爱,人心都是肉长的,楚衍出生几个月后,楚修文被顾维留宿了。
那天缠绵之际,她抱着他,眼角缓缓流下眼泪,她无意识叫他:“君翰。”
宛如一盆凉水沿头浇下,周身彻寒,冷意袭身。
事后,他躺在她身边良久不动,而她似是察觉了什么,欲言又止,背对着他,将身体蜷缩在一起。
在爱情里,谁爱的深,注定牺牲和妥协的东西就要多一些,楚修文抱着顾维,对她微不可闻的叹道:“阿维,试着遗忘他,亦或试着爱上我。”
顾维对楚修文态度好了许多,似乎真的在尝试改变,试着接受他,这让楚修文很高兴,但有次床笫之欢后,他看到她在吃避孕药,脑子当时就懵了。
“不想怀孕?”还是不想生他的孩子,楚修文眼眸泛红。
顾维很平静:“生孩子生怕了,暂时没打算要。”
他想起顾维生楚衍时的画面,如果顾维会害怕很正常,况且楚衍还那么小,以后再要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