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晚了,你手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命,即便想金盆洗手也全然无用。”唐无乐毫不留情地说,“我倒不明白你有什么委屈的,简直有些无病呻/吟了。”
换作平时,唐无泽定会狠狠顶上两句让唐无乐说不出话来。可唐无泽居然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无病呻/吟,也的确不应该。可我明知如此,就是不想看他过得那么的好。凭什么他能继续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而我却为了他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说是迁怒也罢,恩将仇报也罢,总之我一定会杀掉他。”
“我瞧你的确该休息几天,你简直快疯魔了。”唐无乐冷笑道,“你将一切事情都怪在曲天鸣身上,真是混账至极。别忘了,当初如果没有他,你和白雨痕都活不下来!”
“我没忘。”唐无泽轻声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有怎么敢忘?前几年我每时每刻都会提醒着自己,有一个人为了救你而死,所以你不能心软不能胆怯。杀人也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一发追命箭罢了。”
“后来我也渐渐觉得,杀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可就在我适应了一切之后,他却忽然跳出来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全是徒劳,是个再可笑不过的笑话,这让我如何能不恼恨?”
就在此时唐无泽忽然抬起了头,他眸中火光灼灼亮得惊人,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这颗心已经冷了硬了,再变不回以前那样。如果他一直不出现,我会将他一直铭刻在心片刻不能忘。可为什么曲天鸣还活着?”
尽管唐无泽眼中并没有泪光,可唐无乐却恍然瞧见了当初那个被他揍了之后一言不发咬牙强忍的小孩子,模样委屈又倔强。唐无乐动了动嘴唇,却依旧无法答出唐无泽的问题。大概真是世事无常阴差阳错吧,谁能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我放你一个月长假,这段时间你出去散散心。”唐无乐说,“趁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这件事情。”
可唐无泽却故意曲解唐无乐的意思,他淡淡地说:“一个月时间杀掉一个人,大约是足够了。”
“随便你。”好一会唐无乐才冷笑道,“滚吧,最好离扬州城远远的,我看见你就心烦。”
白雨痕不知道一个月时间够不够杀掉一个人,不过他倒也同唐无乐一般,一见到唐无泽就有些头疼。
即便作为幼时好友,白雨痕也猜不出这唐门杀手此时来找自己究竟有何用意。虽说这人表面上说是最近有了闲暇思念朋友于是千里迢迢前来拜访,可白雨痕却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
就在白雨痕努力找话题的时候,唐无泽却突然说了一句话。
“曲天鸣还活着。”
一听这话,白雨痕浑身一颤。他不由有些欣喜地问道:“我就说那日我没有认错人,倒不知阿泽你何时与他见过面?”
“追杀我师弟的时候。”唐无泽表情并未有太大变化,“他果然还是样貌并没有太大变化,还如同那时般傻傻呆呆的。”
“他哪里傻?”白雨痕不由辩驳道,“天鸣那是大智若愚心怀良善,这世间怕也找不出几个这种人物来。”
“你看他那般顺眼,多半还是托他那张脸的福。”唐无泽淡淡地说,“你这习惯从小到大根本没变过。”
“如果不是你小时候也长得好看,我也不会那么蠢蠢地凑上去同你搭话。”白雨痕不由恨恨地望了唐无泽一眼,“那日我不过同师傅到唐家堡拜访,谁知就看见一个冷得和冰块一般的小孩低头瞧着地上的蚂蚁,我倒不知那些蚂蚁有什么玄机,却跟着傻乎乎地也蹲下来瞧了好久。”
随后白雨痕却微笑了,他一想到当日的场景就不能再冷下一颗心。
当时小小的白雨痕并不明白蚂蚁有什么好看的,他很快就厌倦了。可就在那时,唐无泽却缓缓抬起了一张脸来,容光桀然灿然生辉,恍如天上的明月。
只一眼白雨痕就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孩子,宛如天上的仙童降临凡间。于是白雨痕十分笨拙地将师傅刚刚给他的松子糖拿去讨好那小孩,可唐无泽却只是轻轻瞥他一眼,既不答话也不接东西,倒让白雨痕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