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熙儿归于田野,他问她,她的真实闺名!她告诉他,她想忘却过去,和他相守到白头。
最后,他给她取了名字,怜熙。顾名思义,就是怜惜的意思。
他想告诉她,他会怜惜她一辈子。
他以为,他可以和熙儿幸福的过一辈子。
可是,当他带着熙儿回去后,娘很不开心,日日愁眉不展,对熙儿百般刁难,不停的唠叨让他进京赶考。
他屡次拒绝,娘不依不饶,甚至以死相逼。
最后,熙儿心软,不忍看娘茶饭不思,便劝他进京考取功名。
他本来是拒绝的,可是看着熙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为了家里的伙计深夜都还在刺绣。
他心疼她,不忍她受苦,便决定进京赶考。
怕他会改变主意又跑回来,娘一路压着他进京,将熙儿一个人丢在郊县。
想着娘如果不在家,熙儿就能少受点苦,他变答应了娘的提议,将娘带着一起上路。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次的分别将是永别。
他的娘会用尽一切手段的拆散他和熙儿,他的熙儿就这样郁郁而终。
想着过往的一切,水千里不禁悲从中来!
对于熙儿,他是亏欠的,他违背了当初的诺言,而熙儿一直守着她的承诺,一生只嫁了他一个男人。
思及此,水千里不禁流下泪来。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得为了熙儿,他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
看到水千里伤心的悲泣,水萦月在心底叹了口气,劝道:“爹,你别伤心了,事情都过去了!我想娘也不希望看到你伤心!”
“萦月,这副画像能留给爹吗?你娘死了,爹想留个念想!”看着这副画像,水千里这才发觉,他连熙儿的一件信物都没有。
从认识到结束,好像都是熙儿主动,他除了带着她回归田野,什么也没给过她,唯一一件定情信物还是萦月来认亲时带来的!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每当他想起她的时候,连睹物思人的物件都没有。
水萦月道:“女儿知道爹爹很想念娘,可是,这副画像女儿不能给爹爹。不过,女儿可以把画像暂时放到爹爹这里,爹爹可以请花匠模拟一副!”
闻言,水千里连连点头,“好好好!可以!你就把画像放在我这里,等模拟好了,我会派人给送还给你!”
“那女儿先行离开了!女儿知道爹爹公务繁忙,爹爹就别送女儿了!女儿自己回去就行了!”说着,水萦月便要站起身离开。
水千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画像一眼,这才将画像卷好,说道:“再忙,礼不可废,这是礼数!爹爹可不想被别人说咱们侯府没有规矩,没有礼数!”
“好!”水萦月知道,水千里也是一个最重礼数和孝道的人,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和他一起出了书房,由着他送自己上楚王府马车。
马车里,凤楚歌坐在水萦月身边,盯着她的小脸看了良久,方问道:“还需要我去调查吗?”
水萦月摇摇头,“不用了,刚才我问过爹了,他毫不避讳的告诉我,画像上的女人就是我娘!也就是说,宁芷雅就是怜熙,怜熙就是宁芷雅!我娘是宁阁老的女儿!”
凤楚歌沉默片刻,方开口道:“那你准备怎么办?瞒着这件事?”
水萦月低眸思索片刻,这才开口说道:“爹是宁阁老的关门学生,虽然娘的死与爹五官,但是娘一生的悲剧全部都是因他而起!如果让宁阁老他的女儿是被爹间接害死,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暂时还不想任何人知道爹和宁阁老的关系!”
凤楚歌道:“你认为事情瞒的下去?我能想到的事情,宁阁老也同样会想到!我们能想到将宁芷雅的脸合并到岳母大人身上,宁阁老说不定也会想到!如果他们拿着打扮成岳母大人模样的宁芷雅的画像去郊县打听,肯定马上就会有结果的!”
水萦月苦笑一下,肯定的说道:“放心,宁家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他们疼爱了十五年的女儿会过的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宁芷雅是怜熙的事情他们暂时不会知道!瞒一时是一时吧!”
凤楚歌说道:“也许,宁家的人早就有这个想法,不过他们不愿意相信,所以一直在自欺欺人吧!”
水萦月沉默片刻,道:“自欺欺人好,如果能一直自欺欺人下去也是一种幸福!”
凤楚歌不说话了,伸手将水萦月搂入怀中,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胸口。
水萦月静静的靠在他怀中,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一颗浮躁的心莫名的变的平静下来。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去北燕国的日子。
宁芷雅的事情被水萦月暂时尘封住,凤楚歌也绝口不在提关于宁芷雅的任何人事!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一直都有派人听着郊县那边,就怕宁阁老会真的派人去郊县查探消息。
自从经历了君少卿和苏萱被掳之事后,上官家突然变的很安静,谨小慎微的,就怕做出一件事从而惹火上身。
君少安自从成亲后,便失常以陪伴王妃为由拒绝参与朝中一切大小事。
对于君少安的行为,水萦月只是嗤笑一声,懒得搭理。
君少安对水萦心根本没有丝毫感情,连娶她都是被逼。都这样了,怎么可能在家陪着她,这一看不过就是君少安的借口。
不过,她也懒得去管君少安现在又在谋划什么,只要他不惹到她,她就懒得去搭理他们。
因为马上要分离,这半月里,凤楚歌基本上都是将事交给夜天凌去办,包括启程要准备的东西,随行的人,全部都交给夜天凌去打理,而他只是专心的在家陪水萦月。
他们才成亲半月就要分离,虽然很不舍,可是这个计划足足让他筹谋了十六年,为了报仇,他不得不离开。
所以,在离开之前,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好好的陪她度过这十六天。
半月转眼便过去了,凤楚歌和夜天凌起在马背上,立于北门城门口,后面跟随的是此次随行的官员,文官坐在马车上,武官责和他们两人一样,起在马背上,他们的行李也专门用一个马车装着,跟随在人马最后面。
由于此次去北燕国任务重大,跟随的全部都是东凌国重要人物,所以凤楚歌便直接调遣了一万士兵随行保护,他们早已经整装待发的准备就绪,只等凤楚歌一声令下,便马上出发。
君少卿一早便率领文武百官前来送行,连一直避世不出的君少安都出现了。
君少卿站在凤楚歌面前,郑重道:“凤楚歌,好好表现,朕等你凯旋而归!”
虽然私下里他在凤楚歌和夜天凌面前重来都是以‘我’自称,打赏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他还是会改口,换成‘朕’。
“皇上放心,臣和夜天凌一定将四国令带回来!”凤楚歌信誓旦旦的点头保证。
四国令就好比通关文牒,只要有四国令,就可以任意的出入其余三国。
君少卿双手抱拳,笑道:“保重,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嗯!”凤楚歌点点头,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四处张望。
围观的人群很多,大家全部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就怕触怒龙颜。
凤楚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水萦月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发现他的意图,夜天凌咧嘴一笑,不怕死道:“行了,别找了,我刚才就看了,嫂子不在这里!我看啊,她肯定是生气了,你这才刚成亲了,就要离开了,一走还这么长时间,还不带她一起去,这不管换谁都会生气的!所以,咱们还是走吧!再等下去她也是不会来的!”
凤楚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挥手,命令大家启程。
临出了城门,凤楚歌仍然不死心的频频回头张望,细微能在离开之前看水萦月一眼。
可惜,直到他出了城门,越行越远,城门彻底的消失在眼里,仍然没有看到水萦月的身影。
看到他那脸上毫不掩饰的失落,夜天凌幸灾乐祸道:“都说了嫂子肯定生气了,不会来了!你还扭头看干什么?脖子难道不酸吗?”
凤楚歌捏住缰绳的手紧了紧,眼神很痛苦。
难道说,水萦月真的生气了?在怪他没有带她一起来?
可是,这十五天里,一直都是好好的呀!她也没有再开口让他带她去北燕国这话呀?
昨天晚上他们都过的非常开心,他丝毫没有看出她的不悦。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今天没来送行?
今天天未亮他便去了皇宫和夜天凌汇合,然后直接和夜天凌从皇宫出发的。
他昨晚跟她说了,他以为她会来送他的!可是她却没有出现。
他现在心里很难过,空落落的,感觉少了什么东西,一路下来,他的所有心思全部都在想这件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夜天凌看着失魂落魄的凤楚歌,语重心长道:“喂,凤楚歌,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敢保证,别说报仇了,你连今年的四国令都拿不到手里!”
凤楚歌只是扫了他一眼,不语,继续思考。
见劝不了他,夜天凌只得无奈的叹口气。
入夜后,大家便直接在野外扎营。
凤楚歌坐在营帐书桌后面,低头看着桌上的文案,视线明明在文案上面,可是思绪却不知不觉游到了水萦月身上。
一天未见,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他承认,一天看不到水萦月,他真的好想她,疯狂的想她!想她的一颦一笑,想她说话的样子。
他现在突然后悔了,他应该把她带在身边的。只要她在身边,他便感觉安心,也不会这样牵肠挂肚的。
夜天凌说的对,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这个仇也别报了。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次想集中精神时,她的模样在脑海里反而越清晰。
就在凤楚歌纠结万分时,营帐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王爷,夜将军吩咐奴才来给你送晚膳!”
“本王不饿!”凤楚歌根本没有一点胃口,一天下来,他除了想水萦月就是想水萦月,除了喝了少许的水,基本上都没有怎么进食。
帐外的人又道:“夜将军说了,王爷不饿也要吃些东西,如果饿坏了身子,咱们就不能顺利到北燕国了!”
凤楚歌沉默片刻,方道:“你进来吧!”
得到凤楚歌的允许,帐外的人方走了进来,低着头,来到凤楚歌跟前,将手里的托盘放到凤楚歌面前的桌上,将托盘上面的食物整齐的摆放在水萦月面前。
凤楚歌原本低着头,没有抬头去看来人!可是,当来人将托盘上面的饭菜摆放到桌案上时,他无意中扫的一眼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王爷,奴才走了!”待将饭菜摆放整齐,来人转身就准备离开。
凤楚歌赫然起身,猛的抓住来人的手腕,厉声道:“站住,你是谁?赶擅闯军营重地?”
“嘶……!”凤楚歌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来人的手腕硬生生的给捏碎搬,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凤楚歌才不管他如何痛苦,手里的力道又加大少许,“说,你是谁?”
“王爷,奴才是军营里的人!”来人声音低沉沙哑,倘若仔细听,不难听出他故意压制。
“如果是军营里的人,为什么故意将手涂黑?长期呆在军营里的士兵,手上怎么可能连一个茧都没没有?你以为故意将它涂黑,本王就不会发现吗?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否则,本王杀了你?”凤楚歌看了来人的双手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来人不止不害怕,反而呵呵一笑,道:“那王爷觉得奴才是谁?”
“说不说?不说本王杀了你!”凤楚歌手里的力道又大了不少,来人的手腕硬生生的被他给捏青了。
“……!”来人咬唇,就是不说。
凤楚歌眼眸微眯,伸出手,一掌狠狠的朝来人的胸口打去。
来人想闪,无奈凤楚歌力气实在太大,避无可避之下,只得抬起头,眯着双眸,笑嘻嘻道:“是我啦!”
没有了刻意隐藏,来人也露出了原本真实的声音。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原本已经到胸口的手硬生生的给收了回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凤楚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眼底有惊讶,更多的还是惊喜。
虽然他脸上刻意化了妆,但是那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棱角分明的樱桃红唇,这样熟悉的样貌,除了水萦月还能是谁?
他的萦月来了?就在他面前!虽然她将眉毛化的很粗,脸上也摸了一层黑黢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她的五官摆在那,只需一眼,他还是认出她来。
水萦月嘟着红唇,娇嗔道:“我不放心你,既然你不肯带我一起出发,那我只好让夜天凌将我藏在军中!”
凤楚歌愣愣的看着这张生气的小脸半响,下一秒,马上将她抱入怀中,下巴轻轻的摩擦着她光洁的额头。
“月儿,我好想你!”凤楚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好听的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