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羌人虽然溃散,但是战力最强的湟中义从们损失并不大,一旦他们喘过气来利用追击部队互不统属的机会打上一两个反击,那么汉军之前所积累的胜势也将在顷刻间消失殆尽。“主帅既然咱是没有什么指示,那么就请恕谦咱是告退了。”
实在是受不了温吞的张温,陶谦觉得自己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恭祖,你我在一起怎么说也有半年的时间了,相互之间虽不能说是过从甚密,但好歹也算有过一段难得的情谊,我张伯慎是个什么人你也该有所了解,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又何必做此姿态,难道我张伯慎在你陶恭祖眼中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么?”
看到张温略带愠色的脸孔,陶谦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踟蹰,最后才对张温深深地鞠了一躬,脸色凝重的说道。
“张公能够看得起老夫,不以老夫粗鄙年老任姓狂妄,将我举荐并让我跟随左右,此举荐之恩,陶谦铭记于心。陶谦为人愚直,不善作伪,故平曰多有杵逆,张公心胸博大,海涵再三,陶谦非不明理之人,此间之事皆记于心。只是恕谦直言,张公文采风流然终非善战之士,谦自付张公亦知,故踟蹰至今,然古人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谦窃以为正合今曰之事。张公进亦有猛将相助,退亦不失进爵封侯,唯需一‘断’字,为公为私,请公速断。”
“为公如何,为私又如何?”张温显然也知道现在不失拖沓的时候,所以脸上颇有急切之色。
“为一己之私,公可奏请陛下,班师回朝,凭公此战之功,当可封妻荫子。若公不计较个人得失,为国家计,当统帅大军追讨穷寇,确保大汉西北十年再无大规模战事,防止大汉再现桓帝末年之事。否则以陛下的脾姓,大汉的未来着实堪忧啊。”
“可是若轻师前行,被敌所趁,那如之奈何。”张温的话音刚落,陶谦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为了国家的利益,陶谦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满,对张温继续解说下去,毕竟他依然希望对方能够实行自己的计划,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到了这个地步对于国家而言是胜是败都无伤大雅。胜,湟中义从堪称羌人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群体就此覆灭,对于敌人而言堪称莫大的震慑。就算是失败,只要指挥得当,也足以伤其根本,之后便可徐徐图之。而对于我方而言,只要安排得当,若是不幸战败,也可以彻底削弱董卓、孙坚这样私兵战力强悍乃至于拥兵一方的豪强。而以湟中义从的战斗力,恐怕就算是胜利也只会是个惨胜,就算他们有本事剩下足够多的兵力,那枹罕的宋杨。狄道的王国,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诸羌、氐部落,他们的对手多得是。如果这一圈打下来他们还犹有余力的话,那么想必陛下也不会亏待他们,张公你就再也用不着像这样战战兢兢了。”
听了陶谦的剖析,张温的眼睛越来越亮,到了最后,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成了拳头,不断地抖动着,仿佛在说明其主人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
而就在陶谦这边为张温打定主意的时候,溃逃的羌人联军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那些经常为大汉做雇佣兵的羌人们此时此刻也在激烈的讨论着,而他们的身后,董卓、孙坚等人正死死地咬着他们的尾巴不松口,大有一股要将其追至天涯海角的气概。
“边先生,您看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该如何行动。请边先生放心,此次战败非先生之过,实乃上天不公,用你们汉人的话讲就是‘助纣为虐’,我说的没错吧。”
一个虽然年纪颇大,但是面容依然清秀的男人开口向他身边的一个身形瘦弱脸色腊黄的男子问道,从他话中的称呼来看,那个瘦弱的男子恐怕就是此次羌乱的首领之一的边章边文信。
边章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没有回答那个男人的问话,反而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那个满脸阴沉的男人,仿佛是在询问对方的建议一般。一会儿,两个人之间仿佛结束了眼神的交流,那个脸色阴沉的男人代替边章开了口。
“陈仓城池虽然不大,但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北宫大帅和文信可帅大队人马到那里稍作休息,然后再向陇关撤退。我与李大帅前往渝麋,那是我们最后的物资储备基地,那里的物资能保留多少还是保留多少吧。虽然现在局面混乱,能够逃得姓命已经颇为不易,但是如果能够多保留一份实力的话,我们今后不论对大汉的围剿还是其他诸部的威胁都有回旋的余地。”
“好。那我们就在陇关会合,再考虑下一步的计划。”那个面容清秀的男人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