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千青淡淡道:“无奸不商,利益交换,胡深一直没有兵临城下,其原因在于,他也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毕竟一旦开战,战场上是没有规则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和他虽然是地相,不过都只是凡人,无法洞悉战场上每一处细节,而恰恰是这些细节决定着战争的成败,所以,战场厮杀,能避则避,此为上策。”
傅国栋寻思片刻,问:“先生,那我应该怎么办?”
蔡千青终于扭头来看着傅国栋:“大帅记住两点,其一,物有自然,事有离合。有近而不可见,有远而可知。”
傅国栋寻思了片刻:“明白,不可忽视细节,还有呢?”
蔡千青又道:“其二,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也,不能隐其情,情欲必失其变。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其所亲。”
傅国栋听完,寻思许久:“我大概明白了。”
蔡千青却道:“大帅,我与你同去。”
傅国栋一愣:“先生,这……”
已经清楚了蔡千青性格脾气的傅国栋,却不知蔡千青为何此时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不躲在暗处出谋划策,竟要陪他亲自前往?
按理说,傅国栋应该高兴,因为有蔡千青亲自出面对付三大家,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反过来,此举也让他意识到此事也许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竟逼得蔡千青不得不亲自挂帅出战。
蔡千青解释道:“胡深当我是鱼,已经为我投下了鱼饵,如今三大家来者不善,一是为了让大帅惧战,二是为了试探我是否已经吞下鱼饵,咬下鱼钩,是不是到了他应该收杆的时候了。”
虽然蔡千青如此解释,但傅国栋还是不明白,特别是他所说的鱼饵是什么意思。
傅国栋看向裘谷波,裘谷波也一脸疑惑,不过他隐约感觉到蔡千青此时此刻的变化,应该与沈青梦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从八王院回来之后,行事与先前大不相同。
而此时的蔡千青心里,却有些忐忑,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出面,一直隐于都督府中,会让胡深捉摸不定沈青梦这个鱼饵是不是产生了作用,那样做也许能拖延时间,可不管再如何拖延,甬城一战不可避免,眼下就算无法争取到三大家的支持,也得想尽办法分化他们。
如若三大家在兵临城下之时抱团合谋,傅国栋必败无疑。
先探细节,从细节中得知对方的顾虑和要求后,能满足尽量满足,无法满足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如果三家都不为所动,那就只能行潜行揣摩之计,摸清楚三家背后各自的算计,再行分化离间之计。
走出别院那一刻,蔡千青却驻足停下,微微叹气。
裘谷波见状忙问:“先生,怎么了?”
傅国栋也问道:“有何不妥吗?”
“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蔡千青看向空中,“我并不擅长对付商贾,今日之事,我当尽力而为,不过,如果安望海在,我们就能看一场舌战商贾的好戏了。”
傅国栋疑惑:“安望海?”
裘谷波问:“那是谁?”
“和我一样,也是个地相,人称通天王爷,京城人士。”蔡千青给两人解释,“他所习的是范蠡术,此术专攻工农商经营之道,是专门用来对付三大家这种商人的。”
傅国栋闻言大喜:“先生这么说想必和他认识,这位通天王爷现在在何处?我派人把他请来。”
蔡千青摇头:“此人行踪不定,不易找到,我和唐安蜀也是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他的,安望海注重利益,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没有特殊的好处,是不会现身帮忙的。”
裘谷波看了一眼傅国栋,在得到他的眼神授意后,立即道:“如果此人真的如先生所说的那么厉害,需要多少钱,先生尽管开口。”
蔡千青还是摇头:“我说了,是特殊的好处,对他来说,黄金白银现钞他都不稀罕,他根本就不缺钱。”
傅国栋很奇怪:“那他到底想要什么特殊的好处?”
蔡千青道:“视情况而定,先不谈这个,解决眼下难题再说吧。”
傅国栋忙道:“对对对,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傅国栋说着要走的时候,被蔡千青伸手拦住:“大帅,你和裘捕探先不要进去,从别院绕行到后堂,听我信号再出现。”
傅国栋忙问:“信号是什么?”
“摔杯为号。”蔡千青竟破天荒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