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是大周的皇都,自然是非常大的,幸亏将军府离城门附近也不算太远,走了小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夜越来越深了,她百无聊赖的看着头顶的月亮,好像月亮是在跟着自己走路一样,连速度都是一致的。
终于到了林糯所说的地方,却没看见哪里有人,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姐,心中那点希望顿时全都被浇灭了,司徒兰又朝前走了两步,却连她说的包子铺都没看到,实在没了办法,只好在附近转来转去,希望能够碰到一个人影。
人影是碰到了,可惜不是什么好人。
司徒兰刚一回过头,对上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她快速朝后退了两步,却被人一把攥住了双手。
那大汉似乎刚刚喝过酒,嘴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却也没怎么醉的样子,抓着她的手奸笑道:“哟,天上掉馅饼了,给爷送来一个大美人!这么晚了不去睡觉,还在街上游荡,美人你是不是也很寂寞,专门出来排遣的啊?”
居然还真让她给碰上半夜喝酒的流氓地痞了,果然以后不能再做这种半夜出门找人的傻事了,虽然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逃过一劫。
那人打了个酒嗝,嘴里便散发出一股恶臭,司徒兰全身都在发抖,犹自强装镇定,试图用身份压住他:“我父亲是朝廷命官,你再敢动手动脚,就不怕掉脑袋吗?”
“朝廷命官?”那人似乎颇为不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抬起头嘲讽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司徒兰发着抖,没说话。
“我还是阎王老子呢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一边笑着一边把她朝墙角拖,免得被过路的人发现他在做的事情,虽然他好像也不是特别担心似的,“我告诉你,我在这街上横行霸道了十几年,就没人敢动我,掉脑袋?哈哈哈,你先伺候好老子再说吧!”
说着,开始去扒她的衣服,动作粗鲁而又野蛮。司徒兰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脑子里完全停止了思考,只一味的去蹬打他,嘴里胡乱骂着。那地痞扯开她衣带的时候,司徒兰厉声尖叫了起来。
“滚!!!!”
“哟,还挺有脾气。”那地痞呵呵笑了两声,“别叫了,大家都睡觉呢,没工夫管你,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乖乖在地上躺好,我或许还能饶你不死。”
说着,又伸出手来去脱她的衣服,一点情面也不留,司徒兰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抓过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痛的对方惊叫了两声,朝后疾退了两步。见此情景,司徒兰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拔腿就要跑,却哪里抵得过男人的力气?刚一起来就被压到了墙上,再也动弹不得。
那人将她狠狠压在墙上,见她再没有反抗的力气,这才扳过她的脸,“挺水灵的,性子这么烈?”一手摸进了她的衣服,开始解她中衣的带子,“一开始你要是不动我或许还会留你一命,现在看来……”
司徒兰抖着手想要阻止,全身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任凭眼泪不停往下流,她后悔今天这么不考虑事情就出了门,去追求那根本就不可能的渺茫希望,沈寻不会等在那里的,哪怕他是个傻子,也不可能被一次又一次的抛弃后,还坚持留在原地。
是她想错了。
身后那人没有打算放过她,司徒兰有些绝望了,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就要葬送在这里了。意识越来越模糊,却还是哭着喊了最后一声。
“寻儿——!”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击碎心脏的声音穿透而来,在寂静的夜里那样响亮而令人震惊,那一声呼唤,当时铮铮在心,此后也永生难忘,在漫长的岁月里无数次响起,都会觉得心中一痛。
那是此生最为信任的呼唤,无论是什么也比不上。
沈寻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跑过那条巷道,朝声音的来源飞扑而出,司徒兰隐约听见身旁风声呼啸,身后一声尖利的怪响,随即便是永远的沉寂,生命是那样脆弱,稍纵即逝。
司徒兰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周围一片寂静。
她身子有些发软,却还是慢慢地回过头,看向了地上的尸体。刚刚还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趴在地上,软成了一摊烂泥,再也站不起来了。
虽然觉得有些可怕,但是终究还是他有错在先,哪怕送进官府,也免不了这样的命运,只能怪他自作孽,不可活。杀人偿命,但如果杀的是坏人,那可就没什么好偿命的了。
然后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了身后那个人,于是便一刻也移不开目光了。
沈寻站在那里,月色流泻在他的肩上,身上似乎有眩光缓缓升起,那样神圣而又美好,目光朝下一移,看见他手中的尖瓦片,上面似乎还沾着血,一滴一滴朝下淌。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重逢,经历了许多许多难以想象的事情,终于在这一刻又走到了一起,她不曾忘记他,他也不曾怪过她,不需要言语就能看清楚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这是爱。
司徒兰没有动,沈寻却一下子靠了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手勒的很紧,紧到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怕他来晚一步,就晚一步,他就会失去他这辈子最珍重的人。
沈寻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看着看着,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滴到她的脸上,每一滴都是那样冰凉而又沉重,让人心头发颤。
“你没走啊……”司徒兰轻轻出声,像是询问的语气,却无比肯定。沈寻没有答话,只是低头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朝巷道的那边走去,从头到尾连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地有些可怕,那一瞬间司徒兰甚至有些心悸,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在等待着他的原谅,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抱着她朝回走,步子很稳,也很慢,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在忏悔。
月辉渐渐变得苍白而又清淡,打在那片悠长的巷道中,那一轮瘦月跟着他们的步伐,慢慢朝前走着,周围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兰兰……”
他忽然开了口,呼唤是那样的轻,声音低到了自卑的尘埃里。比起刚刚那一声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却又让人心中一痛。
“怎么了。”司徒兰环着他的脖子,轻轻问道。
沈寻的手抱的更紧了些,语气哽咽。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