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的准备明显比之前纳良娣的时候要重视的多,这日子还没到,喜庆的灯笼高高挂起,各个窗户上都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就连司徒兰住的宓兰宫也不例外,看着心烦,却也不好说什么。
皇帝派人将一大摞书送到了她宫里,仔细一看,都是讲些君王之道、官制品级的书。她原先也不是特别懂,可这毕竟是皇帝吩咐下来的事情,不了解也得了解。
白天太子很少来缠她,也刚好有自己的空余时间来看书,虽说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但看看这些书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何况还要拿来教沈寻,越是要用心学习才是。
手上拿的这本正是前朝名相宁恪所作的《谨言政书》下卷,历代帝王都奉为案上经典,并不像以往的经书那般晦涩难懂,反而还很有趣,书中用来讲道理的事例都很典型,让人一看就明白想要表达的道理,而且条理清晰、发人深省,不亏是大周帝王必备的策论书。
司徒兰准备想象一下沈寻当皇帝的样子,然后,她居然想象不出来……
“相国大人,朕要吃米糊糊。”
“御史大夫把朕的小玉瓶打碎了,朕要罚他去沧州当刺史!”
刚一想到这里,司徒兰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被自己给呛到了,坐在那里不停的咳嗽。侍奉的人都被她遣走了,她本就是宫女出身,不伺候人就行了,还不太习惯被人伺候的感觉。
犹自呛的不行,司徒兰伸手拿过旁边的茶杯,眼神一偏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
对方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咳嗽,似乎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司徒兰知道他这个时候肯定回来,也没太过惊讶,只忍住了咳嗽,向他招了招手,似乎是还在想象他当皇帝的样子,嘴角却依旧泛着笑意。
沈寻慢慢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兰兰生病了吗?”
“没有啊……”哪里看出自己生病了?司徒兰一脸疑惑。
“是因为这几天没有寻儿帮兰兰盖被子,所以兰兰着凉了。”沈寻一脸笃定的样子。
“……”
因为不想被他缠,这几天她都是独自睡在宓兰宫的,没想到他给整了这么一个解释,司徒兰定定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殿下你几个意思呀?”
沈寻悄悄朝后退了一步,有些脸红道:“没意思。”
还真会缩句。
“又想让我陪你睡觉了是不是?”司徒兰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嘴里的话一刻也不停下,“你说你脑子里除了睡觉还能有点别的吗?”
沈寻抬头迷茫地看了看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发火,半晌,委屈的低下了头,小声道:“还有别的。”
“啊?”司徒兰不明所以。
又传来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还有吃饭。”
“……”司徒兰目瞪口呆。
彻底没辙了,她只好坐了回去,道:“来了正好,你父皇让我教你些东西,来我边上坐好。”
沈寻哼了一声,不理她。
“叫你过来,不听话是不是?”司徒兰偏过头,笑得一脸阴险。
“不要在这里。”沈寻抬头看天,讨价还价,“去我那里。”
“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我留下了是不是?”司徒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懂他了,“成,只要你学的好,我就准你睡我这儿。”
话刚落音,身边那人已经坐得端端正正……
司徒兰已经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铺好一张宣纸,将书摊在一边,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好好回答。”
沈寻:“嗯。”
介于直接问的话他可能不太懂,司徒兰开始在宣纸上画图,只是随便勾了几笔,画了一个瘦瘦的小人出来,道:“这是你。”
沈寻惊讶的看着那个小人,重复道:“这是我。”
司徒兰又在边上画了很多很多的小人,道:“这是天下百姓。”
沈寻又一脸惊讶的看着那一堆人,继续重复道:“这是天下百姓。”
“你现在告诉我,哪个比较重要呀?”司徒兰觉得应该不是很难懂了,他本来性子也不坏,应该知道君轻民贵的道理,于是支着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没想到太子指了指左边那个孤零零的小人,一本正经道:“寻儿最重要。”
“……”司徒兰有点想不通,难道太傅都没有跟他讲过吗?于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沈寻静静看着右边那一堆挤得满满的小人,表情很纯真,眼神中竟然带了几分漠然,“我不认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