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少伦走后,云儿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倒头便晕过去了。www.Pinwenba.com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宽敞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
下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床边的镜子看了看,经过一晚上,脸上的瘀伤更加明显了,难看得吓人,而且微微一动都痛得快要落下泪来。
霓裳敲了敲门,问道:“云儿,醒了吗?”
“恩,我…嘶…”云儿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我起来了,你进来吧!”
霓裳拿着研好的药推门而进,看了看云儿那惨不忍睹的脸,关怀地问道:“脸上还很疼吧?公子已经回太医院了,让你洗过脸之后就换药。”
“我没事,彩蝶怎么样?”云儿拧紧的眉头满是自责,霓裳给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回道:“受了点惊吓,现在在房里歇着呢!你也是的,怎么跟索少伦硬碰硬?他那种人渣自会有老天爷收他,值得为他生气吗?”
“事情因我而起,这口气我憋不下。”
“那你跟纳兰侍卫…”霓裳欲言又止,半是关怀,半是探口风。云儿的眸光瞬间黯淡下来,满怀沧桑地回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交集。”
霓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从前她也是这样认为的,贵族与平民之间有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直至看到千若羽和玄烨修成正果,她才相信真爱可以克服一切。
“可是小姐和皇上不也是走在一起了吗?我看纳兰侍卫也很爱你啊!”霓裳安抚着握紧云儿微凉的双手,云儿不知是否定自己,还是否定别人地摇了摇头,回道:“有时候在一起是无奈,不在一起也是无奈,很多事情都由不得我们选择,只能怪造化弄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要是有这么一个爱我的男人,要我死也甘心了。”霓裳仰头指了指门外,接着说道:“在外面站了一晚上了呢,也不敢吵你休息,就那样呆站着,见不见,你自己决定吧!”
霓裳不再多说什么,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两人。云儿踌躇良久,最后还是出来了,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个了结,不能再闹下去了。
纳兰容若刚才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已经醒了,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是看到她那满是淤青的脸,心里又翻腾着一阵自责,拧眉对上云儿平静的眼眸,傻傻地唤道:“芸娘。”
“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纳兰侍卫请回吧,别再给我们添麻烦了。”云儿冰冷的声音里似乎又多了一份怨恨,纳兰容若害怕这样的她,无措地走近几步,想要把她拥入怀里。
无奈他往前一步,云儿却是往后一步,就像在告诉他,这便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无法拉近。
纳兰容若终是停下脚步,痛心疾首地回道:“我不放心你在这里,昨晚来看你的时候,知道你被索少伦那混蛋欺辱,看到你被打得红肿的脸,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芸娘,冷月不能时时刻刻都在蝶舞云裳,我怕你还会受到伤害。”
“所以才要请你放过我,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十分平静。”至少心是平静的,不用想,也不用烦恼。
“可是我放不开,怎么可能放开?当年你走了之后,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发了疯地找你,可是却怎么找都找不到,那时候我恨得想打死自己。”纳兰容若极力压抑着眼里打转的泪水,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是没到伤心处罢了。
云儿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只觉得可笑:“可是你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那说明了没有我,你还是你,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是的,芸娘…”纳兰容若不知道可以怎么辩解,因为不管如何,他对爱人的伤害都是无法弥补的。云儿痛恨他,他无从怨怼,因为那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伤透了她的心。
“不是什么?没法辩解了吗?那就请你滚回去做你的贵族公子,别再来扰乱我的生活了!”云儿情绪激动地叫喊着,仿佛忘了脸上的痛。
纳兰容若旋即把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握着她颤抖的手置于心脏的位置,说道:“我的心在这里,你可以剖出来看清楚,那上面由始到终都刻着你的名字,除了你之外,放不进去任何人。”
“纳兰容若,够了!”云儿使劲推开他的怀抱,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爱你,我永远都不会再爱你了,要不你走,要不我走,我今生今世都不想跟你再有任何一丝的牵扯!”
‘砰’的一声,房门像云儿的心一样……关上了。
“啊!!”纳兰容若伤心欲绝地跪倒在地上,天空似乎感应到他的悲伤,滂沱大雨顷刻间飘洒大地。纳兰容若分不清脸上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心痛得颤抖不已,却不知倚靠着房门的云儿也是泪流满面。
云儿泣不成声地滑落在地上,低喃道:“但愿来生不相见,即使有缘再见,也愿相见不相识。”
君少卿和卓之恒好不容易才在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烂醉如泥的纳兰容若,君少卿一把夺过他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的酒:“够了,别喝了。”
“把酒给我。”纳兰容若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卓之恒气不过他这个窝囊样,揪紧他胸前的衣服,厉声问道:“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还是我认识的纳兰容若吗?”
“那你当从未认识过我好了,酒,给我。”
“你,气死我了!”卓之恒气极,又把他扔回到角落里。纳兰容若颓废地仰望着夜空,朦朦胧胧中看到的是云儿决绝的脸容,凄然问道:“芸娘…为什么不相信我?”
“人间自是有情痴,想不到我们两兄弟都是情场失意。”君少卿惺惺相惜地架起倒地不起的人,卓之恒满腔无奈,可是却无从帮忙,情为何物,他始终是不懂。
两人架着纳兰容若走在寂静的大街上,疑惑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官差。领头的人抱拳一礼,问道:“请问这位是纳兰容若,纳兰大人吗?”
“没错,有什么事吗?”君少卿直觉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偏偏在纳兰容若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
“我们是步军统领衙门,请纳兰大人和我们走一趟。”领头的人把手一挥,后面的人随即上前抓人。卓之恒抬手一拦,拧眉道:“既然知道他是纳兰家的公子,那就先把话说清楚,怎么可以不明不白地让你们把人带走?”
“陶陶居后巷发生了命案,何员外的公子当场身亡,索大人的公子索少伦伤重昏迷,生死未卜,据百姓提供的线报和现场收集的证据,我们怀疑是纳兰容若所为。”领头的人知晓两人的身份,不管论官职还是论家世,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人,恭敬地说道:“请两位合作。”
“不可能,容若是御前带刀侍卫,这件事绝对不是他做的。”卓之恒还想进一步询问,君少卿按住他,苦恼着向他摇了摇头。
“请两位合作。”领头的人见两人没有让步的意思,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君少卿凑近卓之恒耳边,嘱咐道:“先不说何员外,索额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和容若走一趟,你去通知纳兰家。”
“我知道了。”卓之恒心知事态严重,一刻也不敢迟缓。君少卿复又看向领头的人,问道:“我一起去,没问题吧?”
“当然,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