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华眼眸微凝,似乎并无迟疑便提步上前,“来人,抬软榻来!”
她令魏家的家仆,把倒在魏府门前的魏婉容给抬进了家门。
一旁守着还未散尽的百姓皆看见了这一幕,有些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惊讶钦佩,更有些直接竖起了大拇指,“瞧见没有,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这魏大小姐先前又是泼粪,又是骂人……如今这粪水还没洗干净,魏二小姐就不计前嫌的把她救进了家门!”
“我看她是愚善,这样的恶妇,不是跟毒蛇一样,救了她,回头还要被她狠咬一口!”
“天道昭昭,救人总是没错的!不能害怕被咬,就叫人倒在门前不理吧?那不是见死不救?与那魏大小姐的狠心也不相上下了吧?”
虽有不赞同魏京华做法的,却没有不同意她善良宽仁的。
魏京华被议论“清白是否还在”的声音,终于被压了下去,人们好似达成了默契,故意避而不谈这话题了。
魏敬贤听说二女儿又把魏婉容给救了回来,抬进了家门。
当即气得脸色怒涨,“她当我说的话是放屁?!放屁还有声音,有味儿呢!她是根本不把我这当爹的放在眼里呀!”
魏敬贤怒拍案几,豁然起身,大步向客房院子而去。
还没进到院子里头,就听见里头人的说话声。
“人都抓起来了吗?”问话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威严霸道之气。
“回王爷的话,都抓进刑部大牢了。”
魏敬贤探出脑袋往院子里瞧了一眼,只见常武正拱着手,与殷岩柏说话。
殷岩柏脸上泛着冷厉,“刑部怎么说?”
“刑部的意思是,大多都是平头百姓,为首的几个,除了沈家的家丁,就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常武的声音顿了顿,“没杀人没放火,不好罚的太重。”
殷岩柏冷冷一笑,“刑部那些人的眼睛莫不是瞎?事态如此恶劣,聚众闹事,侮辱朝廷命官,工部侍郎之家、圣上的绣衣使,是由得他们如此辱骂的吗?”
常武躬着身子不说话。
殷岩柏冷哼一声,“带头者处以极刑,追随者以辱骂朝廷命官,扰乱京都秩序,蔑视朝廷威严论处,监禁十年以上。围观取笑者,重打八十。”
魏敬贤在门外倒吸了一口冷气。
常武却是面色不变的应了一声是。
“这事儿刑部若是办不好,直接把人提到金吾卫处办,人就在宣德门外的御道上打!不杀鸡何以儆猴?日后倘若人人都效仿之,天家威严何在?”殷岩柏的话掷地有声,严肃的面孔毫无笑意。
常武领命,领着他的令牌提步退走。
魏敬贤连客房的院子也不敢进了,他在一旁的树后躲到常武先离开才抹着汗钻了出来。
他还是头一回在自己家中要这样惊慌失措的躲躲藏藏。
魏敬贤心有余悸的往客房院中看了一眼,身高腿长的晋王爷这会儿人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许是进了屋子。
有他在这里镇守,魏敬贤虽心里有气,却不敢冲魏京华撒。
“只能等晋王走了再说了……”魏敬贤皱着眉,“他总不能一直住在我府上!”
魏敬贤轻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暂时放过了魏京华。
一直到晚间的时候,门上才来禀报说晋王爷走了。
魏京华这会儿也早已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离开客房的时候,专门叫丫鬟请了楚氏过去陪着。
这会儿仍在客房的,不过是楚氏母女,及楚氏身边的几个丫鬟嬷嬷。
“若是硬赶婉容走,她必要恨了我。加之京华若是心善拦着,我便不占理。”魏敬贤在书房里,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自家的儿女倒是好说,但万一……万一晋王爷硬护着京华那可就麻烦了。我岂能跟晋王硬碰硬吗?”
魏敬贤正发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像是踩在了他敏感的神经上,他立时大喝,“谁在外头?!”
门外静了片刻,才有个慢吞吞的声音应道,“是婢妾,老爷上火的时候喜欢吃银耳莲子粥,婢妾熬了一个时辰,熬的糯软。”
吱呀一声门响,魏敬贤拉开门,瞧见了站在门外的竟是鲜少来书房的姨娘陆氏。
陆氏以往很得他的心,他在楚氏那里歇过之后,总少不了在陆氏的屋子里歇一歇。
但自从陆氏生下女儿,又得了儿子魏忠以后,她似乎就有点躲着他的意思。
不但从不主动往他跟前凑,还极力的避开与他见面的机会。
有白姨娘在他身边红袖添香,他倒也想不起陆氏的好,只觉有她没她都差不多,只要她能养好她那一双儿女,不给他添麻烦,他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