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笑了笑,说道:“原大人,你老真是风趣,其实在下一直跟在后面。”
原杰道:“哦,愿闻其详。”
王默说道:“不瞒大人,两日之前,在下就在路上遇到了大人。当时在下觉得大人气度不凡,猜想必是大人物,所以就动了好奇心,冒犯了大人。”
“我没有被冒犯啊。”
“在下偷听了大人与随从的对话。”
“原来如此,不知何壮士都听到了什么?”
“在下偷听到大人原来是从京城来的大员,奉皇上之命安抚数十万流民,并要考察民情,想出一个妥善解决之法。
后来又听大人的随从说起路上可能会有刺客,要大人小心。可大人听了,却说自己为官三十年,什么场面都见过,没有刺客便罢了,当真有刺客的话,也不能阻止自己的脚步。
在下虽然出身草莽,读书不多,可最敬佩为民办事的好官,唯恐当真有人要在路上行刺大人,所以就一路跟随,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原杰笑道:“何壮士,你救了原某一命,原某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其实原某早已看得出来,何壮士非一般江湖好汉,如果江湖上多一些何壮士这样的人物,何愁天下不安?”
“原大人谬赞了。”王默说道,“原大人,我偷听的时候,得知你老好像与于谦于大人见过,而我生平最敬仰的大官,就是这位两袖清风的于少保大人。”
原杰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年轻时候见过于大人,其实,也不算年轻了,当时我已年近四十。于大人是我辈楷模,只可惜他老人家……唉。”
“听说于大人有一位同僚,名叫王强,也是做大官的,只是名气没于大人大……”
“不错,我也见过这位王大人。说起来,这位王大人还是内阁成员,虽非首辅,但也名列前五。于大人没有入阁。可于大人的功劳和声望,别说内阁首辅,连宰相都能做的。”
“原来如此,于大人和王大人都是好官,要是在下早生几十年,一定要见见他们。”
原杰望了望他,却是一笑,说道:“何壮士,你救过我,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两位大人都不好相处。”
“为何?”
“古往今来,凡是有点能力的官员,没有一个好相处的。反倒是那些平庸之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最好相处。我做了三十年官,此前也很难相处,直到近两年,才略微改了些脾气。要不然的话,你也会觉得我脾气古怪。”
说到这里,原杰叹道,“于大人为官在于清,王大人为官在于直。太清就显得其他官员太贪,太直就会得罪其他官员。
当年先皇误信奸臣,满朝文武为两位大人说话的不是没有,而是太少了,我自己也十分惭愧。
那位王大人脾气刚直,临刑之前,极为不服,非要跟奸臣理论,大骂奸臣。而于大人呢,却只淡淡说了四个字,那便是多说无益,从容赴死。
从此便也可以看出两位大人的性格。”
王默听了,这才知道明明是两个大臣都被冤死,为什么王强却极少有人提起。
王强性格太直,又是阁老,怕是许多官员都被他骂过,哪怕骂的再对,多了也会讨厌。
所以两人死后,没什么人敢提他们,就算提,也是提于谦,而即便提两人,也都是提于谦为主。
“这两位大人都有后人吧?”
“有的。听说于大人不但有子有女,还有养子。至于王大人,有个儿子叫王伦,早年充军,近几年赦还,皇上还说有机会了,会让王伦做官。”
“王大人就一个儿子吗?”
“好像还有一个,但叫什么,没多少人知道,因为他很少在家,不喜欢读书,倒喜欢舞刀弄剑,据说还有一位名师。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
王默之所以问这么多,不是他真的好奇,而是想查清楚自己的身世。
其实他很矛盾,既希望王强是自己的祖父,又害怕是。
可不管怎样,只要有机会,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原杰本来想说什么,但忽然间,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默以为只是普通咳嗽,哪知原杰越咳越剧烈,竟是咳出血来。
王默大吃一惊,叫道:“大人!”
原杰却是不放在心上,淡淡说道:“没事,老毛病,休息两天就好。”
王默原本想为他瞧瞧,可这时候,襄阳王府的世子,也就是朱祁镛,因为得知原杰遇到刺客的事,急忙连夜赶来郧县县城问安。
原杰听到朱祁镛来了,也赶紧起身迎接。
王默想找地方躲,但那里可能?
朱祁镛见了他,先是一怔,接着便当做不认识。
第二天,王默惦记着原杰的身体,想为他把把脉。
可是,这位原大人见了他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何壮士,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