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光灵前跪哀,便要足足七日,上至新君永瑆,下至诸王、福晋、公主、宗室近支,以及宫中一干嫔妃,着实是挤挤攘攘一大屋子。
幸好殿中烧了地龙,盈玥膝盖上早已绑上了厚厚的护膝,加上她身子骨也算健壮,因此一整日跪下来,只觉得腿麻了,倒是撑得住。
终于熬到日暮降下,这头一日的跪灵算是熬过去了。
皇考的嫔妃们也各回各宫,诸王福晋、皇子皇孙们,也纷纷离宫,待明日再来继续跪。
盈玥被扶进了乾清宫西暖阁中,陶卉跪在一旁,正给她揉着膝盖。
她瞅了永瑆一眼,“那个……我住哪儿?”这还真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如今她显然不能回成亲王府,而这紫禁城东西六宫都住满了乾隆陛下的嫔妃!
永瑆的住处倒是简单,既然乾清宫停灵,便去养心殿住着既可。
永瑆手里端着一盏热茶,正准备喝,被盈玥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他略一沉吟道:“跟我去养心殿吧。”
“额……规矩上似乎不大合适吧??”
永瑆淡淡道:“权宜之计,孩子们也都一块带去,等二十七日过后,再行安排。”
盈玥“哦”了一声,眼珠子不住打量着此刻的永瑆,莫名的浑身多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势,她低声问:“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对于如今的形势,盈玥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一想到永瑆陡然又升了一级,她还是心理有点怪怪的。
她只是在竹林院住了不到一个月,出来之后,丫的就是皇帝了??
这升级速度未免太快、太突然了点吧?
永瑆正色道:“现在还不是,爷如今只是嗣皇帝,还需素服二十七日,才能举行登基大典。”
盈玥当然明白,这二十七日就生生代替了二十七月的守孝,这是只有皇帝才能享有的高规格待遇。不过这话也就只能准皇帝的永瑆自己这么说,他当然可以不把自己当皇帝看待,这叫守礼,别人若是敢有半点这种想法和苗头,那绝对是找死。
没瞅见上至诸王、下旨宫人,无不敬畏,无不改口了吗?
甚至连盈玥,明明还没受到册封,就已经被尊称为“主子娘娘”了!这可是只有中宫皇后才能享有的尊称!
微烫的热水没过脚踝,热乎乎的暖流自脚底涌贯全身,盈玥悠乎乎便觉得昏昏欲睡。
永瑆埋头御案上,修长如玉的手执着玉管狼毫唰唰写下几行朱红的上谕,案上的奏折一本本减少中……
批阅中,永瑆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上一顿,“对了,月娘,你月信……”回头一瞧,盈玥雪白的双足尚且浸泡在热水中,地上跪这个宫女正仔细按摩着那白嫩如玉的双足,然而盈玥却已经歪在美人榻上,睫毛垂下,呼吸均匀。
永瑆不由噗嗤笑了,洗着脚,竟睡着了。
小巧玲珑的玉足,被干爽柔软的松江布擦拭干净,雪白中透着淡淡的粉红,冒着屡屡热气。
永瑆搁下狼毫,起身上前,一把将睡着的盈玥打横抱了起来,快步送进了西次间南窗下的通炕上,养心殿后殿的暖炕烧得很足,被窝里热烘烘的,盈玥朦胧中只觉得舒坦极了,嘴里发出了呓语般的哼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