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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李亨面色苍白,他虽然极力保持镇静,却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王鉷死了,就被人杀死在众人面前,简直是咄咄怪事。堂堂的御史大夫,居然就这么被人杀了,不管怎么说,那个叫李再兴的少年都难逃一死。
而他刚刚还有天子的面前夸了李再兴一通。
这真的是巧合,还是一个计划?不管是不是巧合,相信李林甫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往他身上攀扯。从他当上太子那一天起,他和李林甫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随着天子的年事渐高,李林甫时日无多,他的攻击也越来越猛烈。
为了保护自己,他已经牺牲了韦妃兄妹,牺牲了杜良娣父母,现在还要牺牲李泌吗?
太子觉得很无助,在不经意之间,他又被牵扯到了一个圈套里,而他除了抛弃自己身边的亲信之外,居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他对此一无所知,可是又到哪里去申诉呢,谁又会相信他的申诉呢。
太子快要崩溃了。他甚至有些恨李泌,为什么要把李再兴带到长安来,招来无边祸事。
张良娣在两个宫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见太子面无血色,眼神惊惶,连忙安慰道:“太子,清者自清,你又何必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太子看了张良娣一眼,苦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他叫来了李辅国,让他去打听一下情况。李辅国领命,匆匆的去了。张良娣扶着太子在一旁坐下,柔声道:“太子真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真不知道。”太子欲哭无泪:“可是现在谁能相信我呢?”
张良娣思索良久,突然说道:“太子放心吧,陛下会相信你。”
“为何这么说?”
“因为……太子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眼中。陛下知道你这些天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根本无从得知这些事,更谈不上与人交通谋划。”
太子听了,绷紧的身子忽然放松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苦笑道:“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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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金卫吾衙在永兴坊西南角,占了四分之一坊地。左金吾卫负责半个长安城的警戒,也兼管生的各种治安案件,抓人是常有的事,所以衙中有专门的监狱。
李再兴杀的是御史大夫王鉷,从三品的官员,没有人敢怠慢,看守之严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也正因为案子重大,又涉及到永穆公主,所以左金吾卫大将军李恭龙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他一方面让人严密看守李再兴,准备天一亮就送大理寺审理,一方面派人入宫汇报。
没等李恭龙的报告送出去,宫里来人了。李恭龙不敢怠慢,亲自带着使者去审讯李再兴。
使者很客气,询问了事情经过之后,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对吐蕃有什么了解?”
李再兴愣了一下,抬起头,打量着使者,却见使者抚着胡须,眨了眨眼睛。他立刻明白了,这肯定是李泌或者某个人安排好的。他思索了片刻,不紧不慢的说道:“吐蕃所在之地,乃天下至高所在,即使是将五岳与之相比,也不及其一半。是以吐蕃苦寒,不仅物产稀少,而且空气稀薄……”
“等等,你说的空气是什么东西?”使者不解的打断了李再兴。
李再兴顿时一脑门黑线,这个词该怎么解释,我还没说含氧量这么专业的词呢。
“这个……空气嘛,就是我们日常呼吸之气。”李再兴尽可能用唐代的语言解释道:“越是高处,空气越是稀薄,所以登山之人,到达极高之顶时会有气息短促的感觉。这不仅仅是因为劳累,更因为山顶的空气更少,所以人会有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的感觉……”
听着李再兴的解释,不仅使者恍然大悟,就连一旁的李恭龙、南霁云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吐蕃是大唐的心腹之患,连强大的突厥都被大唐灭了,对吐蕃的战争却一直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大胜,更谈不上深入吐蕃内部的大胜,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平生最大的挫败就是大非川之战,败于吐蕃人之手。
但是,大唐和吐蕃打了这么久,却没人会想到这个问题,那么多的博学之士,甚至不乏征战多年的名将,都不知道大唐和吐蕃之间还有这么一个先天性的劣势。这也难怪,这么多年来,真正深入吐蕃内部的人非常有限,而能有这样见识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不愧是神僧束草师的弟子,懂得真多啊。人家岂止是身手好这么简单,人家道行高啊。这些道理恐怕就连吐蕃人自己都未必明白。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吐蕃人一到了长安就犯困,却说什么水土不服。
这跟水土有个毛关系,这分明是高度带来的气压差影响嘛。
包括使者在内,几乎在场的所有人看向李再兴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畏。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李再兴忽然觉得有种化身神棍,正在布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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