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中夏目瞪口呆地着地上死去的县尉彭霖时.一个差役飞奔进來.
“报...江大人……”那差役着坐在地上满眼惊恐的江中夏.以及那四仰八叉地躺在血泊里的彭霖.整个人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像是一瞬间将所有的气血和胆子都被剿灭了一样.那差役半张着嘴.却怎么也沒有力气说出嘴里的话.像是后悔闯进來一样.见了不该的.听到了不该听的.恨不得现在挖个地洞就将自己埋了.他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除了脑子里一片混沌之外.就是驱之不散的惊恐.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差役的目光现在落在了站在堂上的朱安.特别是朱安身侧站着的那位微微颔首面漏凶光的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带着恐惧像一只手将那差役的脖颈死死掐住了.那差役觉察的出这诡异的气氛.更能察觉这里不善的杀气.虽然双腿有点打颤.可是.还是下意识地望门外退.
“站住.”朱安大声呵斥.
那差役被深深地唬了一跳.像是中了魔.哪里敢停.这般一刺激之下反倒扭头撒腿就逃.匆忙之间被门槛绊倒.就这般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來疯了一样的逃.
朱安眼睁睁地着那差役逃出门去.沒有动身.也沒有喝令去追.
就在那差役一步刚跨过二门.突然一个灰衣粗布打扮的人从房檐上落下來.唰地一身站在了那差役的面前.挡住了他要逃去的路.那差役被眼前的人活活下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便朝着侧向里甩倒出去.而下意识间.倒在地上的差役也不望将腰间的朴刀抽出來.算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就在刀身刚刚露出鞘來的时候.那灰衣粗布的汉子却身手敏锐地一脚踩在了那差役拔刀的手臂上.差役痛不可言.手上更是酥酥麻麻沒了什么力气.那灰衣粗布的汉子就此一踩一钩.那差役手里的朴刀便被灵巧地踢出鞘來.斜间飞起.被那汉子伸展臂膀稳稳握在手里.
差役着自己那把朴刀.明晃晃的刀刃上倒影出自己满脸的恐惧.一口牙齿愈发不听话地相互磕碰起來:“饶……饶……饶命.我……啥也……”
那灰衣粗布的汉子沒有听他啰嗦.将脚从他身上挪开.一只大手盖下來.扯着他的领子.一路提回府衙的堂上來.
那差役被丢在当堂.这不用.就晓得现在坐在地上那个吓得脸色苍白的县令决然不是这里的角儿.而那个站在地上前几日來避难的人.才是这里应该发话的主.
朱安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着那差役说道:“你跑什么.”
“小的……我……”
“有人死了.就要向知县大人报告不是么.方才你有什么要说的.说完他.不能这么不懂规矩.”朱安一副居高临下.大局在握的姿态.
那差役一听.这才想起方才进來禀报的事來.听着那人要他说.于是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对着朱安道:“报……报大人……”
“我不是你家大人.你家大人在那里.你要去说给他知道.”朱安指着坐在地上的江中夏说道.
那差役慌乱地打量了一眼朱安.心里有些不甚明了这人的意思.但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地转了个角度.跪着对江中夏禀告道:“李副将意外失足……摔下城头死了.”那差役说道这里.才似有所悟.像是到真相了一般.眼眸突然放大了一圈.有些突兀地晃动着.而后面这句.也就此省了“说來也怪”“意外的很”之类的词.嘴巴有些发僵.略带些生硬地继续说道:“……王副将落马.碰碎了天灵盖.也……”
“也死了……”江中夏总算是说出句话來了.
“死……死了.”那差役接口.当下话说完了.全身又不由地哆嗦起來.聪明人都知道.连县尉都已经血溅当场.像他这样的小角色.话说完了.用处也就沒有了.死期悄然已至.
“下去.”朱安背对着呵斥一声.便沒有再理会那几斤吓得奔溃的差役.而是缓缓地走到了江中夏的面前來.
那差役着朱安这话.当即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便朝门外狂奔.这一次.每一步都沉重如山.他的眸子盯着府衙的大门.这一刻.他來來去去的路.却变得异常遥远.拼尽所有去奔跑.他晓得自己想要逃出的已经不单纯地是一座府衙.而是自己卑微的宿命.他虽然不过是区区一个跟班.但却也沒少见过这府衙里的黑暗.有多少人.在府门前却沒能活着跨出最后一步.
嗖..咣当.
那差役脚下一软.就此滚在地上.当面迎着那府衙的台阶狼狈地甩了下去.虽然满身是痛.可是.摸着那青石板再摸摸自己的脑袋.差役大大出了一口气.他晓得那些人都是绿林军.而他也知道.所谓副将之死.都是绿林军在暗中做的手脚.可是.眼下本以为会将他一起顺手杀了.却不想活着出來了.而方才.不过是那灰衣粗布的汉子将收缴的那把朴刀丢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