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在!”
陈子明正自急思着对策,冷不丁见太宗点了名,赶忙飞快地收敛了下散乱的心神,恭谨地应了一声。
“朕听闻外头有传言,称尔为拥立恪儿,故多方设谋暗害诸嫡子,尔对此可有甚要说的么,嗯?”
太宗的怒火还在熊熊地烧着,哪怕陈子明是其女婿,又是救驾的功勋之臣,可太宗似乎有着要连同其一并处置了去之企图,劈头盖脸地便抛出了个诛心的问题来。
“陛下明鉴,俗话有云曰: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若心无愧,何惧之有哉?”
太宗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刁钻,无论是顺着答还是反着答,都有着被挑刺的危险,若是拿出长孙无忌来说事么,更有着一头栽进太宗圈套里之可能,若是旁人遇此问,十有八九要倒大霉,可陈子明却并不慌乱,轻巧的一句便避开了诸多可能之陷阱。
“说得好,陛下,老臣以为似陈大人这等忠心耿耿之人都要遭小人构陷,那老臣等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陈子明此话一出,萧瑀立马便出面力挺了一把,明显是不愿见太宗再胡乱作为了去。
“嗯……,子明站得直,行得正,无惧人言,乃好事也,朕没看错尔。”
不出陈子明所料,太宗这几日确实没少跟长孙无忌私下商榷东宫继承者之事,也确实已被长孙无忌的言辞所打动,已是起了立李泰为太子的心思,之所以不敢遂行,怕的便是群臣们的群起反对,本打算将宰辅中明显的反对者杨师道与陈子明都先打压下去,当然了,在对待两者的态度上,却是有所差别的——杨师道被打下去就甭想再上来了,至于陈子明么,太宗可是舍不得重处的,待得大局已定之后,自会设法撮合其与李泰重修旧好,然后再提拔重用,以保证政权交接之平稳,这等想法无疑很美,可惜一来陈子明并无过错,本就不好打压,加之萧瑀又出了头,太宗还真不好再强硬行事的,也就只能是放缓了语气地安抚了陈子明一把。
“陛下圣明。”
太宗此言一出,陈子明便知自己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劫,然则心弦不单不曾放松,反倒是更绷紧了几分,却并不打算急着言事,仅仅只是诚恳万分地称颂了一声了事。
“陛下,陈大人乃是大人有大量,不与那些个奸诈小人一般见识,然,身为宰辅之尊,又岂是奸佞之徒可以轻辱了去的,为朝廷脸面故,老臣提议彻查散布谣言之卑劣鼠辈,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作祟!”
太宗倒是想先息事宁人了,可萧瑀却并不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去,也没在意杨师道被贬的先例,毫无顾忌地便提议了一番,摆明了要穷究长孙无忌之责任。
“唔……”
被萧瑀这么一顶,太宗明显有些下不来台了,没旁的,被逮住的造谣者全是长孙无忌府上的下人,真要穷追下去,少不得要追究到长孙无忌的头上,如此一来,不狠狠处罚长孙无忌一番,怕是难以向天下人交代了去,可真要太宗去处罚长孙无忌么,他又不甚情愿,至少在东宫大事成定局前,太宗是不愿这么做的,问题是萧瑀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太宗一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萧大人这话就有些过了,先前陈大人也说了,谁人背后不被人说,我等高踞宰辅之位,本就是众矢之的,被人说上几句,也属再正常不过之事罢。”
眼瞅着太宗被顶到了墙角处,高士廉可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紧着便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高大人此言大谬,殊不知说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某些人为一己之私,不惜公然诋毁朝廷重臣,此风断不可长,若不严查,何以振朝纲,高大人如此为奸佞出头,究竟是何居心?”
萧瑀向来就是个犟老头,只要自认占了理,那可就是谁的脸面都不卖,别说毫无交情的高士廉了,便是太宗本人,都无法逼他低头,这会儿见高士廉居然敢冒出头来胡搅蛮缠,萧瑀当即便怒了,双眼一瞪,毫不客气地便又将高士廉顶得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