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朗无心回答她这个本身就很令人作恶的问题,站在街头左右眺望着,镇定的回答道,“第一件事,我买了鱼丸,凉了就不好吃了,第二件事,我现在迷路了,我要找我的车去。”
十二点钟一到,他将叉子扔到桌面,沉闷的对自己说了一声:三十一岁快乐,小狼。
阮阮在一旁低垂着眉眼,声音淡淡的说,“我睡客房就好。”
霍朗站在一颗景观树下,用竹签子扎住鱼丸,一边回想着自己来时的路,不记得拐了几条街,不记得遇到过几个红灯,发现丢了,才懊悔不已。
提拉米苏的白色包装盒在深红色的柜子上显得有些突兀,霍朗换上一身居家睡衣,搬了一把椅子盘腿而坐,打开电视,找到一个吵闹得不知所云的综艺节目,就着电视里的那一点点热闹,吃了几口蛋糕,明明是微苦的甜,吃起来就是酸,他用鼻子贴近蛋糕仔细的去闻,却一点味道也没闻出来。
他的高大挺拔,衣着斯文面色沉稳,周身散发着一股男人特有的不羁和霸气,站在这长长的蛇形队伍里,稍微有些许违和感,两边挽着手的小闺蜜对他侧目,有人掏出手机拍他的照片,他便微微侧头不给人正面,碰上哪个智商不太高的姑娘用闪光灯晃了他一下,他皱着眉猛的转过脸,眼睛跟插着两把刀子似的扔过去,不是他有多怕被拍照,是闪光灯突然的光亮会让他的眼睛瞬间失明,眼前一片白茫茫要好久才能适应回来。
最后,霍朗到底是打了一辆车将他送回电影院附近,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回酒店。
“大半夜的你能有什么事?有事也一定是不可告人的事!是男的女的?一个还是两个?你要给我找个男儿媳妇儿千万不要找带假发的!摘了假发头发丝都粘头皮太恶心了!”
“你懂不懂,这是我和李秘书一起想的,他说这个祝福语别致,我也觉得挺别致,本来还想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李秘书说太官方显得咱娘俩不亲密。”
霍朗端起鱼丸的小纸盒,再次融入人潮汹涌的街头,这种放了无数添加剂的东西,闻起来非常诱人,“谢谢,祝自己儿子长命百岁百子千孙这个太有创意了,非一般的母亲能想到。”13acv。
繁华的街区,高楼林立光怪陆离,夜晚的气温极低,呼吸间带着湿漉漉的白气,随着人群漫步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沿街店铺的招牌璀璨如星,橱窗里或是穿着高档成衣的静态模特或是稀奇古怪的小商品琳琅满目,人满为患的店铺门口,需要路过的人错开彼此的身体才能过去,被相隔的情侣不舍得松开对方的手,狠狠的握住,四处乱窜的小孩子被家长突然扯着衣领抓回来,拎着电脑包刚刚下班的庸碌白领,踩着滑板不停喊着让一让的时尚少年,这世界看起来如此拥堵,只有他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被废弃的停机坪。
“人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吐得出象牙的只有象,还有,”斑马线上的红绿灯里发出盲人通行的提示音,他随着积压的大推人马一起向对面走去,“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还不知道吗?你想生儿子,先把自己嫁出去吧,不过你现在应该很难嫁,不出意外就是臭家里了,太老。”
霍燕呢拉着她的手,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二楼走,呢呢是天真的,她还不懂爱情,不懂婚姻,不懂不再相爱的两个人是不应该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在孩子单纯透明的世界里,世上最英俊高大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爸爸,世上最温柔美丽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妈妈,爸爸的反义词是妈妈,霍霆的名字对应着阮阮,房子与他们,对于‘家’,是缺一不可的。
霍霆没有应声。
半路上,霍朗看到一家卖鱼丸的小店排着长长的队伍,蛇形的还绕出两个弯,他想知道多么好吃的东西让这人排得像长城,便站在队伍的尾端,跟着大家一点点的向前挪窜,两个用小水桶插着花的小姑娘经过他身边时,问他要不要买花,霍朗面无表情的一摆手,这种东西,路边摘的和花钱买的没区别。
霍朗站在斑马线上和大家一起等绿灯,非常鄙夷的笑了一声,“‘娘俩’这词听着怎么这么接地气呢?你就不能表现的稍微像一个总裁的样子吗?装的端庄一点就那么困难?我怎么老觉得要是你周围生活着几个中国老太太你天天就得打麻将嗑瓜子东家长西家短隔三差五还要骂骂街呢?”
因为一次迷路,让他的生日比往年都多了一些故事。
屏幕上的电影内容他一个画面也看不进去,只好起身离开。
浴室的门没有反锁,里面传出巫阮阮的笑声,软绵绵的,像她的名字一样。
队伍前面只剩一个人的时候,他接到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这个电话对霍朗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因为不管他过不过生日,母亲每天都会打来,偶尔情商和智商一起出现问题的时候,还会一天打十几个,他站到柜台面前,广告版上罗列的小字太令他难受了,他就随便指了一个最大的图,要了一份,伸手去掏钱夹,接通电话,“喂?”
呢呢学着他平时抚摸自己的样子,小胖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捋了两下,安慰道:爸爸你乖乖的,我明天再和你睡。
现在妈妈回家,理所应当,妈妈睡最大的卧房,理所应当,把妈妈拉进冲浪浴缸和她一起洗澡,亦是理所应当。
对于孩子,妈妈的存在,永远是理所应当。
————【有二更,但是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