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像个小炮弹一样,门一开,就把自己发射到璟华怀里,然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哇哇开始哭。
“二伯……二伯不要贞儿了,二伯自己要娶媳妇,就把贞儿丢给父王母妃了。”他抽噎着,嫩白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十分伤情。
他虽只有五百岁,但被璟华养得十分敦实,力气大,哭声也大,一会儿便涕泪齐流,两手一抹,全蹭在璟华一尘不染的白衣上。
璟华把他自小带大,除了有几次实在病得厉害,才把他送回宝庆宫去外,但也是稍有些起色又立刻接回身边来。
莫说贞儿想他想得睡不着,这几天来他放心不下,不晓得自己不在,这孩子会不会听话,用膳用得好不好,功课有没有用功。
他疼惜地擦去贞儿源源不断往外飙的眼泪,安慰道:“不哭,二伯哪会不要贞儿?二伯只是来师兄这里帮着教课,明年就回去陪贞儿。”
“才不是!她们都说二伯是来找从小订了亲的二伯母了,以后还会大婚,还会再生小弟弟,就不要贞儿了。”
璟华哭笑不得,“哪个跟你说的?待我回去骂她。二伯喜欢贞儿,大婚的事,还早。”
贞儿这才渐渐止住哭声,抬起一双泪汪汪的黑眸,扁着小嘴道:“那二伯答应贞儿,不和二伯母成亲,也不生小弟弟好么?”
璟华无言以对。
琛华过来在贞儿肉鼓鼓的小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喝道:“你个没良心的,黏着你二伯还不够么!竟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他一时失误,年轻轻就当了爹,向来对孩子没耐心。带了贞儿这几日,孩子一哭一闹,他则脸一板,训一顿,然后继续胡天黑地玩儿自己的。
贞儿向来惧他,被他这么一吼,刚止住泪,又哇的大哭起来。
璟华蹙眉道:“三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孩子白天被吓到,晚上会做噩梦。”
琛华不以为然,“我说二哥,贞儿他就是被你宠坏的!什么都依他,小小年纪,无法无天!”
他越说越来气,走过去就要把贞儿从璟华怀里拽下来, “你二伯身子不好,你都这么重了,以后不许再让二伯抱。”
贞儿不依,反仗着有璟华宠爱,更往他怀里头钻,呜呜卖乖道:“二伯说贞儿不重的,抱起来可舒服了。”
璟华无奈,只得哄他道:“贞儿乖,二伯和你父王说会儿话,你自己出去玩会儿好不好?这外头就是东海,我找人带你去海里游水好不好?”
贞儿毕竟小孩心性,听说可以在海里游水,喜不自胜,扬起小脸激动问:“可以化真身吗?就一小会儿,保证不让人看见。”
璟华笑着点头。
直等贞儿蹦蹦跳跳离开,璟华强撑起的精神头儿才似突然到了头,凤眸边重重倦色尽显,伏在桌上,掩唇低咳。
“二哥,真的打算在这里教上一年?”琛华蹙眉道:“这下界的浊气颇重,于你身子不利。”
璟华淡淡笑道:“怎么了,这才几天,父君就派你来催我回去?”
“你晓得,父君是恨不得天天把你放在莲花座中供着,再做个法罩,方圆十里风雨勿进,你还偏偏要往这乌烟罩气的下界跑。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值得吗?”
“浊气没什么,是我自己没忍住和人动了手。”璟华淡淡道。
“动手?哪个胆大包天敢和我天族二殿下动手?”琛华惊得下巴快掉落,“啊,不会真的是她吧!果真和传闻的一样彪悍?”
璟华苦笑,“对,是她。”
不知为何,说到那个“她”的时候,他竟觉得甚是甜蜜。于是又立刻跟了句,“莫信传闻,她美得很。”
琛华哈哈大笑,抚掌道:“原来我这二哥并非法书呆子,晓得书里的颜如玉毕竟看不见摸不着,开窍了!哈哈,开窍了!
不过二哥,我跟你说,这女人还得要温柔的好些,你看我家蒄瑶,要风情有风情,要柔情有柔情,这才宜室宜家。
你那个,五湖四海里出了名的硬骨头,凶悍泼辣,栖梧山凤家老四曾被她美色迷过一阵子,结果呢,被打得八年下不了床。”
“你是说那个凤鸣昊么?他还是个孩子,自然入不了她的眼。”璟华淡淡笑道,“她那样的女孩子,绝非普通男子配得上的。”
“你是说她自己领养来的那个青澜吗?就是以前做过我们兵部大帅的那个?”琛华眯起他那对桃花眼,掏出折扇摇了摇道:“据说阿沫早年是和他好过一阵儿,但你看最后,人家还不是跟冥界的少君好上了么?听说双方家长都已经见过了,这婚事也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