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西门名伶微侧着脸,掩饰般地抬手擦拭去脸上的泪水。
“是吗?我知道了。”
小女孩没有就此离去,反而挨着西门名伶坐了下来。
她看着前方因为还处于装修最后阶段,从而局部性把孤儿院缠绕的布幕,小女孩说:“知道吗?对于我们孤儿来说,绝望以及迷茫是家常便事,稍有精神不强者,在瞬间崩溃也不是什么怪事。然而,即便这样,我们还是顽强地活着。”
“为什么?”
沉默良久的西门名伶忽然问道:“你们就不怨恨吗?不怨恨这不公平的命运吗?为什么大家都是作为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你们非得要作为就像残缺品一样出现在孤儿的家庭?这么痛苦的经历,为何还要能顽强地活下去?”
“顽强活下去就不行吗?作为孤儿,作为残缺品活下去就不行吗?”
小女孩盯向了西门名伶的方向:“的确,我们比其他孩子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然而这世界也不尽然是痛苦,也有快乐的时候。仅为了已经过去的痛苦,而忽视现在的快乐,这样的事情才是最愚蠢的!那些痛苦的人,就是一味心沉醉于痛苦不愿意醒过来,而忽视了本应属于她的快乐,还故作大声说自己这一生就仅剩下痛苦了,你不觉得这样的家伙除了愚蠢外,还很可怜吗?”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除了愚蠢外,还让因为可怜我的你感到痛苦,对吧?”西门名伶不笨,稍一思考,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止是我,还有大家呢。”
小女孩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孩子们:“痛苦就像瘟疫,会传染得让四周的人都感到一样的痛苦。姐姐你刚才拒绝了大家复数次,大家都为你感到担心呢,连放开玩耍的心都没有,明明今天与昨天一样,在太阳公公公平的阳光普照下的一天呢!”
“……”
西门名伶动了动嘴皮子,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好。
何况被一个小女孩说教的事情,实在让她苦闷不已。
小女孩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说着:“我这样说,也不是非得要姐姐向大家道歉,但姐姐是大人啊,身为大人不坚强一些,可不行啊。何况,姐姐还是女人,与我一样的女人,不坚强一些女人,可是会被那些坏男人欺负的哦!”
说着这话的小女孩,叉着小蛮腰,抬起那现在还很平躺的胸部,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这让看着的西门名伶下意识笑了出来,同时她暗暗摇了摇头。
“姐姐,你终于笑了。虽说在我说出一番大道理后,姐姐这样笑是很没礼貌,但没关系了,姐姐能笑的话,就说明已经没事了。像姐姐这么漂亮的人,应该多笑点,一定会让大家吓一跳的。”
“你的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西门名伶忽然问道。
“咦,这个是我自己领悟的哦。”小女孩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一双眼睛左右游移。
“你骗不了我,要是你这个年段能领悟出这样的大道理,才不正常呢!说吧,是谁教你说的?”
“这……”
小女孩终是抵不过西门名伶的追问:“这些话都是索菲亚姐姐说的啦,她经常给我们说这些话来鼓励我们,我记忆力好,听着听着就背了下来。”
就知道会是这样。
西门名伶心中暗付,听那个信仰基督教的女院长说,这个叫索菲亚的,是这个孤儿院的教师兼是她的合作人,而且就是这个索菲亚救了自己一命。
尽管现在还没有见到本人,但从她对这些孩子鼓励的话语来看,她定是一个善良睿智的人。
“对了,姐姐,给你出个谜语,你说我们这些孤儿,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吗?”小女孩忽然目光闪烁地问道。
西门名伶看了她一眼,原本不打算回答的,但见得因为与对方一番说话后,原本痛苦的心情有所减缓,觉得这样无视对方,而且还是个小女孩,是件不礼貌的事情,当下在略一沉吟后,随口说了一个答案。
然而,小女孩却摇头否定,不得已,西门名伶只好再说出另一个答案。
可惜不论她说什么,小女孩都摇头否定,到得最后,西门名伶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她摆手说:“算我答不出来了,正确答案是什么呢?”
“我们最渴望的东西,是名字哦。”小女孩微笑说。
“名字?”
西门名伶听得一愣:“那种东西有什么渴望的,不就等同于一个识别身份的代号吗?要说自由啊、名誉啊等的东西,才应是最被渴望吧?”
“姐姐是天生继承祖先的姓,以及得到父母命名的人,自然不明白我们这些孤儿的感受。”
小女孩低声说:“我们是孤儿,是被亲生父母抛弃没继承祖先姓,以及连得到父母命名的资格都没有的人,所以对我们来说,姓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是我们最渴望得到的东西,那意味着一种被人尊重的身份地位。没有姓名的人的那种孤独与可怕,姐姐是不能体会的。”
“是吗?”
换句话说,对于我们理所当然的东西,相对于别人来说却是珍贵非常的东西。
就像南方的水是垂手易得,但对于北方,那却是循环再循环珍惜万分使用的资源。
“那么,姐姐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最渴望的东西吗?”西门名伶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