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不怕打,季县令也没有办法了,这种时候也只能传别的证人上堂了。
很快,段浩奇带着王银花和汪小军,马英莲一块来到衙门。
汪正目光锐利阴鸷的盯着王银花和马英莲,满含威胁。这两个贱人要是敢乱说
王银花素来就怕他,看到他阴鹜的眼神就吓的身子下意识颤抖,听着堂上问话,王银花眼泪突突直落。
“二姐玉花好心帮你们,你们就偏护汪正他个杀人凶手,攀咬我们家”姚满屯还是太过刚正,不如姚文昌的圆滑。
王银花眼泪哗哗掉,哭着说不出话来。
马英莲看看婆婆,又看看汪小军,咬牙道,“大人民妇的公爹他脑子有病他时不时的殴打婆婆,殴打民妇。因为到三姨家求亲被拒绝,一直心中怨恨,迁怒民妇的婆婆和民妇。又因为民妇生了闺女,不是孙子,更是殴打的民妇婆婆几天没法站起来。前几天他一夜未归,天不亮的时候慌慌张张跑回来,卷了家里的所有存银就逃跑了。”
汪正做出奸杀人的事儿,那是绝对活不成了的。再攀咬姚满屯也活不成了她就算再大度没有奢望,不被当做人一样对待,她心里也是怨恨的。
“英莲”王银花知道她心里怨恨,跪怕在地上痛哭出声。虽然汪正时常打骂她,可让她看着汪正去死,她做不到啊
“那是因为我怕连累家里,所以才想逃出去。姚满屯只给了压面条机,表面上说着是租,其实是送给我们家了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内情”汪正冷哼一声,就是咬死了姚满屯。
“怕是有一个人知道内情”段浩奇冷笑着看向汪小军。
汪小军身子僵硬,脸色青白着,低垂着头不吭声。
汪正刚开始是让汪小军去侮辱了姚若霞,既出了这口恶气,也给了段浩奇一个奇耻大辱。汪小军没有同意。姚若霞早已经不是他心中那个柔弱温顺的小女孩,现在的她高贵秀美,干练又厉害。还是懂武功的。他即使答应,也绝不会得手。
汪小军万万没想到,他不答应,汪正自己去了。没有强上姚若霞,却是弄成了王慧丽,还把人给杀了。现在听他攀咬姚满屯,汪小军痛苦的拧着眉毛,紧紧的抿着嘴。
“汪小军你知道什么内情还不速速从实招来”季县令惊堂一拍,怒喝一声,犀利的盯着汪小军。
汪正却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性,他阴闷不爱说话,却是跟自己一样的人,成亲私奔被硬生生送回来没有成功,他心里也是怨恨姚若霞的。他更不会出卖自己老子
汪小军不说话,跪在地上像是僵硬的雕塑一样。
马英莲哭着推了他一把,“汪小军你知道啥内情,你说话啊你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和娘被殴打死吗你眼里看不见我,难道也看不见你娘吗有多少回,她都要被打死了我们的闺女倩姐儿她又有啥错,差点被掐死”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骂汪正了,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殴打媳妇,殴打儿媳妇。因为求亲被拒绝就断亲,出了事儿还攀咬住人家不松口。
汪正阴鹜的嘿嘿冷笑,“你们就别白费心力了。我生的儿子我还会不知道你们想让他说谎话来指认自己亲爹,根本没有可能的事儿”
指认自己亲爹虽说是大义灭亲,但燕国从第一代皇帝开国至今,也是最讲究孝道的。其中就有指认双亲犯罪的一项。子女若指认双亲,首先就是大不孝,不论指认是不是对的,都要被打三十大板。
“汪小军,你今天不吭声,你以后也一定会变成你爹那样可怕的人”姚若溪淡冷的话穿过来,直直钻入汪小军的耳中,像利剑一样刺穿的脑层。
汪小军身子颤抖,他不想也不要绝对不要变成他爹那样的人喜怒不定,阴鹜毒辣,平常不做啥坏事儿,却对着自家人从不手软,每次打娘和他都往死里打。现在被打的多了他的媳妇儿。他从小就恐惧害怕这个爹,即使他平常对自己很好,也恐惧他。如果他以后也变成他那样可怕的人,家里
摇了摇头,汪小军咬破了嘴唇,重重的磕头,“大人草民的爹不是受人指使去奸杀王慧丽。而是买了迷药,去谋害姚若霞。”
说完这话,汪小军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觉得虚脱,同时又隐隐的一丝轻松和解脱的感觉。
汪正惊的瞪大眼,凌厉阴鸷瞪着汪小军,咬牙切齿,“你个小畜生,你连我也敢说”
“草民愿意挨三十大板”汪小军闭上眼,很久不哭,不知眼泪是何滋味的他眼眶湿润了。
这是律法规定,季县令一摆手,立马就有衙役上来拉了汪小军去打板子。
王银花缩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即使哭都不敢大声哭出来。
外面已经有人往地上吐口水,大骂汪正不是人,叫嚷着判死刑,还有人喊着砍头,其中还夹杂着人说王慧丽自作自受,算计人搭上了自己的命。
王麻子没想到事情弄成了现在的形势,想要再赖上姚满屯家也不行了。
郑氏却是还死死咬住姚满屯,“我的慧丽是替你闺女受辱,替你闺女去死的,你们家必须赔偿必须赔偿我闺女赔偿我们家”
姚文昌呵了一声,“大人那王慧丽已死,无从追究。可王智慧却是去谋害我侄女,不知该当何罪”
王智慧一听顿时吓坏了,“我啥都没有做啥都没有做”根本啥事儿都还没来得急,难道他也要坐牢吗
季县令也不是个蠢笨的人,冷冷的看向王智慧,又看向王麻子和郑氏。
王麻子却也是跟着王里正念了几年书,识些字的,他也知道这种污人清白的事儿,又没有成,他儿子又是从犯,最多也就是打上几板子就没事儿了,见郑氏犹豫心疼儿子,瞪了她一眼,都不反口,一定要姚满屯家赔偿。反正闺女死了,名声也已经那样了。再拿不到赔偿,他们家就亏大了他王麻子还能是谁想欺负谁就欺负的人
“大人可否借笔墨一用学生要写状纸,状告王麻子家儿女诬害我侄女不论成功与否,谋害人就是事实,也是他王智慧亲口承认,按我大燕律法,诬害清白妇女者,要下狱三年未成功者也要下狱三月以示惩戒”姚文昌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八股文章,国典律法都是硬背熟记过的。
“爹娘你们不能不管我不能眼看着我坐牢啊”王智慧吓的脸色惨白,他要是坐了牢,这辈子就完蛋了就算再出去,也全毁了
季县令一点头,立马就有衙差拿了纸笔过来递给姚文昌。
是要银子还是保儿子,王麻子和郑氏都拿不定主意了。
外面的众人已经有看不下去的破口大骂,“没人性的东西怪不得生出害人的种”
“为了要人家赔偿的银子,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还不如早点去死了算了”
“害人却害了自己,报应来的真快”
外面话越说越狠,郑氏脸上搁不住了reads;。王麻子也面色极为难看。
季县令虽然政绩不突出,但他有个习惯,为了体现自己清正廉明,每次审案都不会关门审,而是打开大门,让百姓围观,看着他是如何秉公处理的。当然,牢狱里是怎么拷问的,这个他不会搬到明面上来说。
而狱卒可是比衙差捕快都要让人觉得害怕的人,他们不显眼,平常几乎看不到,却对用刑很是拿手。心狠手辣的狱卒什么刁钻的刑具刑罚都能整出来,让犯人招供。
姚文昌的状纸写到一半,王麻子就喊着不要赔偿了。他自己儿子自己知道,这个县令明眼一看就知道在偏帮姚满屯家,真要是把他儿子放在牢里三个月,等出来还不知道被折磨成啥样了
郑氏也目光恼愤痛恨,低着头擦眼泪。
姚文昌却没有停,直至把状纸写好,吹了吹,没有呈递上去,而是转手交给姚满屯,给他使个眼色。他是怕这王麻子一家没脸没皮,这会不吭声了,回头等出了衙门,再直接闹到门上去,那才烦不胜烦。
姚满屯会意,把状纸收了起来。
汪小军挨完三十大板,屁股和后背被打的鲜血津津,几乎掉了半条命。
王银花扑在他身上痛哭。马英莲也嘤嘤哭个不停。
汪正再无法攀咬,叫嚷着,咒骂着被拖进了大牢。这是命案,要砍头,还需要提交给知府大人过目,方能定下秋后问斩,还是立即问斩。不过眼下已经年关,季县令也猜到多半是明年秋后了,直接退了堂。
姚满屯和姚文昌从衙门走出来,都尝尝松了口气。
段浩奇迎上去,“爹小叔回家吧”看也没看被他提溜来的汪小军一家几口。虽然汪正活不成了,可汪正胆敢对他媳妇儿下手,他最得心应手的就是欺负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没事找事儿,迁怒个把人。
王银花和马英莲搀扶着汪小军出来,俩人都哭的两眼红肿。汪小军脸上也挂着眼泪,神情凄惶中又带着一分茫然的解脱。
姚满屯也不是圣人,汪正心理扭曲到这种程度,对她们家屡次施手报复,简直太过可恨reads;
姚若溪冷眼看着三人,以后没有了汪正,有个奸杀凶手的爹,怕是几人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叫了一辆驴车,给了车钱,让驴车送王银花几个回村子。
马英莲也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没有了汪正,她们又要接受来自外面人异样的眼神和谈论,这个时候姚若溪还帮着她们找驴车,心里很是感激,知道姚满屯他们不想看见自己几人,忙坐了驴车离开。
王智慧也被上了刑,一旦姚满屯要状告王智慧,他就跑不掉要弄进大牢里呆些日子。
王麻子不认识县太爷,这个事儿也就是县太爷一句话的事儿,根本啥事儿没有。可现在县太爷偏向的人是姚满屯家,让他恼恨愤怒却没有办法。
再不久日子就过年了,家里又死了个闺女,啥好处都没有,还惹的一身腥臊,郑氏出来的时候还哭个不停。
王元荣从县学赶过来,郑氏看到他就叫骂,骂王元荣害死了她闺女。骂过王元荣,又骂姚若溪。
“若溪不用理会她们都是咎由自取。”王元荣看姚若溪神情带了两分恍惚,又靠近两步,低声劝她。
姚若溪抬头看他,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姚满屯长叹口气,“回家吧”
几个人坐上马车。
王元荣还有课业,虽然可以逃,夫子对他也很是宽容,不过被姚若溪劝回了县学。
到了家,王玉花几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消息,见都没有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罗妈妈还特意烧了个火盆放在门外,让姚满屯几人跨过去,去晦气的。
听她嘴里念念有词,姚满屯和姚文昌,连姚若溪也被扶着跨了火盆。
姚正中和苗氏等人也都过来表示担心挂忧,问了审案情况和经过,都心有余悸似的。
许氏暗自撇了撇嘴,本来会以为惹的一身腥臊,谁知道竟然连一文钱都没出去reads;。这家人倒是越过越好,连下人也使唤上了,简直都要撵上大户人家了这让她心里别提多郁结记恨了。
姚满屯却知道季县令和那些衙差之所以偏帮她们家一点,都是因为平时的孝敬,虽然不显眼,可人情就是这么来的,一点点的积攒,等到用的时候就能见到成效了。
吃过饭,卢秀春抱着瑄姐儿过来说话,王玉花还心慌慌的,庆幸每次给县衙送去的东西,“送的时候心疼,这有事儿还真就能看出来了”
“二嫂是旺夫旺家的有福之人,二哥自然一切无虞的”卢秀春笑着打趣她一句。
王玉花白了她一眼,她还从来没有遇上过官司,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
回头就主动跟姚若溪和姚满屯几人商量,“看送点啥东西去衙门,也好感谢感谢”
姚若溪想到汪正指认季县令受贿时,季县令恼愤的神色,沉吟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送了,等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土产的送些去也就是了。”
“也行这个时候送东西去,反倒会让人说咱们贿赂县太爷。左右过年也不远了。”姚满屯深以为意的点头赞同。
姚若阳感觉这件事儿始末跟家里的三妹有关,悄悄的跑来找她,“三妹家里有啥事儿你也跟我说,让我参与。我是男孩子,总不能处处躲在你跟大姐后头。”
姚若溪哂笑一声,“知道了,哥。这个事儿是赶巧了。”
姚若阳看着她净透见底的feng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仿佛永远是深不见底的沼渊,知道她说话算话,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询问细节的情况。总之王慧丽和王智慧来害人,却被同样来害人的汪正给害了,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再过不久姚若霞就要出嫁了,家里放下了心开始忙活起来。
王麻子和郑氏却一点不这么认为,虽然名声尽毁,可俩人都不甘心,又一向在村里跋扈惯了的,仇恨怒怨催使下,一家人披麻戴孝的抬着王慧丽的尸体过来,竟是堵在了大门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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