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他很希望能跟这个男人交朋友,做一辈子的朋友!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当朋友,当兄弟,陈一亮便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林泽如何忍心去杀?
一个本是如此优秀,如今却沦为人未老头先白的瘸腿狗的男人,林泽怎能下得去手?
“杀了我!”陈一亮忽地向林泽冲去,沙哑着声音嘶吼道。
林泽皱眉,提臂挡开陈一亮的攻势,脚下一踢,便是将陈一亮逼退。
“唔——”
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陈一亮脸sè苍白如纸,宛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令人喟叹万分。
他抹掉嘴角的血渍,神sè平静地再度起身,一高一低地向林泽踱步而来。
林泽见状,心头极其犯难。
他不愿杀陈一亮。
但陈一亮死意已决,根本无人可以阻止。若是他不死,恐怕会一直缠着林泽。
他要找乔八报仇,必须面对陈一亮。
陈一亮为乔八做最后一件事儿,陈一亮为求死,一定会缠着林泽。
关系很复杂,但处理方式很简单。
死。
只要陈一亮死了。一切都能得到解脱!
砰!
林泽一拳将陈一亮轰倒,他再次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唔——”
陈一亮嘴角溢满鲜血,却是挣扎着爬起来。抹掉血渍,他那双浑浊的眸子扫视林泽,声音如金属卡壳般沙沙道:“为什么你的拳头这么无力?”
说罢,他虚弱至极地拖着一条腿,向林泽行去。
“够了!”
忽地,一道惊人的声音自上位响起。
可林泽发现,发声的并不是乔八,而是一直沉默寡言站在乔八身侧的李斯——
他的双眼红润,身躯轻微颤抖,在喊出这句话之后,快步冲到陈一亮身边,一把将他摇摇yù坠的身躯搀扶住。
“八爷!你真的要他去死!?”李斯含恨吼道。
“你也想死!?”乔八豁然起身,顿时气势如虹,双目如电地扫向这个素来低调做人,温顺听话的老部下。满脸冷意。
“我可以死,但他不能死!”李斯用力抓住虚弱的陈一亮,冲乔八大声道。“八爷!他是您的义子啊!您真的忍心看着他被活活打死!?”
“他是自愿的。”乔八寒声道。
“他是被您逼的!”李斯吼道。“被您义父的身份逼的!”
“混账东西!”乔八拍案喝道。“他死不死,关你什么事儿?他是我的义子,我的看门狗,与你何干?”
“乔八!”李斯撕心裂肺地吼道。“你可以不把我当人,可以把我当狗。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无话可说。但你不能这样对陈少!你不当他义子,我李斯当!”
“乔八!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人?陈少可是你亲眼看着长大chéng rén的,你怎么忍心他去送死!”
“你还记得他为你做过多少事儿吗?”
“若不是因为你义父的身份,若不是你打瘸他的腿,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会一夜白了头?”
“乔八!你他妈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一个全心全意为你付出,为你卖命的义子,你居然忍心让他去送死?”
“好好!你要他死,就先杀了我!”
乔八yīn冷地盯着李斯,寒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替他出头?”
“我当他是我李斯的儿子!”李随咆哮道。“我没你这么无情无义,舍得亲手养大的义子去死!”
乔八勃然大怒,右手那窜佛珠猛地滑入手心,五指错开,那串佛珠登时化作一颗颗,尽数散开。
“那你们一起去死吧!”
嗖!
一颗颗佛珠宛若子弹般朝李斯与陈一亮的身躯打去——
————
嗡!
银女周身气势暴涨,通体透明的匕首宛若一条灵动的毒蛇向袁丹青心脏刺去。
蹬蹬瞪!
袁丹青飞速退后,双掌已报销,身躯又连中两掌。
他在退,但退无可退!
那把雪花匕首宛若跟踪导弹瞬息间便刺入袁丹青胸膛的肌肤。
扑哧——
一抹血花炸开,匕首持续深入,直抵心脏最深处。
蹬!
袁丹青胸前透心冰凉,终于停下脚步,止住退势,颓然地站立原地,不再动弹。
嘶嘶。
心脏处的伤口鲜血狂飙,口中满是血水,袁丹青那极其有神的五官瞬息间委顿下来。明亮的眼眸亦是黯然无光,宛若两颗失去灵气的珠子。
扑哧!
又是一口血水从嘴里喷出,袁丹青单手握住刺入心脏的匕首,另一只手却是无力地抬起,呢喃道:“还——还给我。”
银女挑眉,不明所以。
“硬币——”袁丹青断断续续地说道。“硬币还我——”
银女释然,摊开左手,将那枚袁大头递给他。
袁丹青接过袁大头,坚硬的脸庞上竟是浮现一抹温柔之sè,口齿不清地向银女说道:“谢谢——”
话音一落,他猛地拔出匕首。胸口鲜血狂飙,身躯亦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右手的那枚袁大头,却是紧紧地扣在被刺了个通透的心脏位置,就此命陨。
银女茫然地扫了一眼断气的袁丹青,幽冷的眼眸中透出一抹异彩,清淡道:“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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