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见季玄面容线条冷硬,与平日的他判若两人,当下明了他这是动了真火,是在为自己抱不平。
“站住!你去哪里?”季青制止,“什么也不要做,不可意气用事,为王爷惹来麻烦。”
“你以为我去做什么?”季玄反问。
季青牵动嘴角,看上去却不像是在笑。他低咳一声,嘶哑道,“枭卫他们不过是公事公办,李周渔有他的立场,我并不怪他。在枭卫面前暴露真容,是我之前也未料想到的事,只能怪我自己运气不佳。”
“你未料想到,有人却替你料想到了。”季玄冷冷道,“什么叫红颜祸水,我今日总算开了眼界。”
“你这是何意?”季青的心骤然一缩。
“你不明白,有人明白。”季玄的刀在鞘中撞击,杀机毕现,“我现在就去问问那位董四小姐。”
“你,”季青惊愕地瞪他,“你这厮在发什么疯?不要信口胡说!”
季玄回视,“是胡说八道,还是一语中的,你心里有数。”
季青转开视线,只道,“你真是疯的可以,我不想跟疯子争辩。”
“哼,”季玄剑眉含讥,“我来问你,那一日至董府赴宴,是董四小姐特别邀你去的吧?死在红叶林里的那位宋家小姐,我看着极眼熟,不就是那个经常在北城校场借故经过,其实专门为了看你的‘隽隽’姑娘吗?”
季青一默,承认道,“不错,死的就是宋隽。”
季玄诘声发问,“好端端去赴宴,又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进出离不了丫鬟,她怎么会被人发现吊死在董府林子里?又那么凑巧,发现她的不是别人,而是董阡陌?两个女人都与你有关,一个是你痴迷的,一个是痴迷你的,这难道只是巧合?”
季青索性承认,“不错,宋隽的死,我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一日,宋隽在董府后园见我同四小姐说话,冲上来与四小姐纠缠不休,”季青回忆,“我见宋隽根本是无理取闹,四小姐处处避让,她却出言谩骂。我一怒,推了她一把,她失足撞上井台。”
“死了?”
“没死,头破了。”
“后来呢?”
“宋隽是个从不吃亏的人,跌破额角,又失了面子,她心有不甘,于是在无人处堵住四小姐,逼四小姐下跪道歉。”说到这里,季青不禁紧咬牙关,“幸而我到得及时,打退了那帮公主府的混账侍卫,四小姐才不至受辱。”
“你和公主府侍卫起过冲突?”季玄抓住重点,“为何宋隽死后,公主府没有人站出来说这件事?”
“或许是他们护卫不力,畏惧担责,因此隐去不提。”
“后来呢?”
“后来是四小姐找到我,说看见时炯和宋隽走进树林里,神色古怪,让我跟去瞧一瞧。我本不想去,可四小姐说万一闹出什么事,董府也难脱干系,我才去了。”
“时炯?是他杀了宋隽?”季玄皱眉。
“当时我去迟了一步,”或许是银面具的缘故,季青面容森冷,“宋隽衣裙破碎,显是已遭歹人侮辱,犹自挂在树上挣扎。”
“为什么不救她?”
“不巧遇见一个死对头,”提及此,季青摇头,“每次遇见这个人,我与他都要大打出手。等分出胜负的时候,树顶上的宋隽早已断气了。”
“你的死对头?”
“就是董忘。”季青叹气,“如果不是我害宋隽失了颜面,她就不会屏退侍卫,一个人跑出去,也不会出事了。如果不是我不能及时救她,她也不至送了性命,所以她的死,我责无旁贷。”
季玄听完一声冷笑,“怎么从头到尾都有这个董阡陌参与,真出人命的时候,她又偏偏不在了。季青,你向来眼里不揉一粒沙子,难道看不出这当中有蹊跷?”
季青当即反驳道,“这关小陌什么事?她也吓坏了,又不敢指证时炯。只恨我不能好好保护她,让她看见这等凶险的事。”
季玄嘿然,“我看未必!董阡陌和枭卫接触暧昧,十之八九,她与他们早有勾结!”
季青自然不信,声嘶力竭地怒斥,“不许你说她半句不是!小陌以前根本不认得宋隽,宋隽遇害跟她毫无关系。”
“宋隽怎么死的姑且不提,然而时炯遇袭,军机被盗,”季玄一字一字道,“这和你才是真的毫无关系。本就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乱认?”
“那是……”
“是什么?”季玄追问。
“那是我看见小陌去央李周渔网开一面,李周渔对她不规矩。我一时气不过动了手,让楚慈瞧见了面具下的真容,心想,左右会被请进侍卫府谈心,不如一并认下,正好可以为董府开脱。”
“你喝了董阡陌的迷魂汤了!盗取军机也敢乱认!”季玄火大。
“不要扯到她身上,”季青驳道,“太师将我举荐给王爷,董府是我的出身之地,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