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帝还未将要说的话说完,便见谢昶突然起身,绕过席位,朝着大殿走了过来。
皇帝未料到会有人胆敢打断他的话语,那锐利的双眸此刻溢满了冷光,直视着朝着他走来的谢昶。
谢昶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行至大殿中央,朝着皇帝恭敬地行礼,“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何事?”皇帝是知晓谢昶脾气的,倘若不是十万火急之事,谢昶必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公然打断。
谢昶并未看席华一眼,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谢颖身上,沉默了一会说道,“半月后便是小女及笄之礼,臣想借此机会为小女谋得一个好的夫婿。”
此言一出,谢颖当场愣住了,一脸茫然地看向谢昶。
谢昶转眸看着谢颖,接着又将目光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而后又看向皇帝,这下皇帝便明白了,暗自思忖了半晌,才开口道,“既是如此,你寡人必定是要去观礼的。”
“臣代小女谢陛下隆恩。”谢昶连忙跪下行了大礼。
席华惊讶地看向谢昶,自是知晓他此时出现,是为她解围。
饶是如此,她便越发地觉得奇怪,谢昶为何会帮自己?
皇帝看了一眼席华,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席敬身上,接着又看向不远处的五皇子,自是不再提适才被谢昶打断的话。
席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谢颖却狐疑地看着谢昶,她可是没有忘记刚才父亲有意地将目光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这下子,众人便各怀心思起来,谢昶在桓贵妃的寿宴上提及谢颖及笄之礼选夫婿,而后又看向了三皇子与五皇子,难不成,谢家要打破不与皇室通婚的规矩?
谢颖也有这个感觉,她一直爱慕三皇子,如今见有了希望,一时间自是欣喜不已,自是将席华的事儿抛之脑后了。
桓贵妃刚回来,待听到这个消息,便也有了旁的打算,不愿再多看席华一眼。
席华却落得个清净,这下子终于不用做出选择了。
等出了皇宫,已经是二更时,席华坐在马车内,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郑妈妈小心地看着她,“大姑娘,您可是要歇息会?”
“谢家家主为何会突然帮我?”席华不解地问道。
“许是看在谢老夫人的面儿上。”郑妈妈想了想回道。
席华却觉得不止于此,她垂眸看着手腕间的玉镯,沉默了半晌,难不成与这个有关?
等回了席家,席华便径自回了院子。
因着袁氏还不曾回来,故而大房这些时日便也清净了不少。
席华自然落得个自在,早早地洗漱之后,便去歇息了。
翌日一早,席华醒了个大早,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席华缓缓地坐起身来,巧凤将帷幔掀开,“大姑娘。”
“外头出何事了?”席华一面下了床榻,一面穿着鞋子问道。
“大奶奶那处与大爷闹起来了。”巧凤接着说道,“如今大爷正闹脾气呢。”
“可是发生什么了?”席华低声问道。
“大爷用杂货铺拿来的一块翡翠雕刻了一块玉佩,甚是精致,大奶奶瞧见了,便想舀来,奈何大爷不肯割爱,大奶奶便觉得甚是委屈,故而闹了起来。”巧凤看着她说道。
“原来如此。”席华微微点头,“想来那玉佩大哥是另有用处的。”
“只说是要送给您的。”巧凤低声说道。
“大奶奶还说了什么?”席华想着怕是不止如此。
“有些混话奴婢自是不敢说的。”巧凤自是说不出口,只觉得依着陶氏如今的身份,说出那些话来,的确有*份。
席华也只能暗自叹气,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去瞧瞧。”
“是。”巧凤应道,便上前将一侧的披风拿了过来。
席华出了屋子,便直接去了席沅的院子。
远远地便听见陶氏的哭声甚是刺耳,让她微微皱着眉头。
席华站定,并未踏入院子,而是转身回去了。
郑妈妈跟在她的身侧,“大姑娘,怎么不进去了?”
“此刻怕是陶氏便等着我过去呢。”席华总觉得陶氏是故意要引着过去,让她对陶氏越发地厌恶了。
陶氏一面哭着,一面让李妈妈去打听,眼瞧着席华过来的,不曾想刚到了院子外头,便转身回去了。
这下子,陶氏有些愣住了,抬眸看着李妈妈,“怎么回事?”
“这……”李妈妈垂眸道,“老奴也不知晓大姑娘怎得又回去了。”
“哼。”陶氏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紧紧地护着玉佩的席沅,起身便往外走了。
席沅见陶氏离去,连忙转身将那玉佩放在了盒子里头,冲出了自己的院子。
席华刚回了院子不久,便见席沅匆忙地赶了过来。
“妹妹。”席沅看向席华,连忙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好好收着。”
“大哥。”席华低头看着怀里的盒子,抬眸看着他,“这可是大嫂看中的那块玉佩?”
“正是。”席沅点头,“这本就是妹妹的,我自是要送给你的。”
“可是大嫂那处?”席华盯着席沅,想着二人该不会因着此事而闹得不可开交吧。
“妹妹放心便是。”席沅说罢,还不等席华开口,便转身匆忙离开了。
席华愣了半晌,便见席沅刚刚离去,陶氏便带着李妈妈过来了。
她将那盒子递给郑妈妈,“好好地收着。”
“是。”郑妈妈垂眸应道,接着便双手接过盒子,退了下去。
待陶氏入了厅堂,席华便笑着上前,“大嫂。”
“妹妹。”陶氏眼角泛红,看向席华的时候,眼神中自是多了几分地忧伤。
“大嫂这是怎么了?”席华却明知故问道。
“哎。”陶氏未料到席沅这么快便将那玉佩送给了席华,待看向席华的时候,只能叹了口气,“妹妹,适才你大哥可是送了你一样玩意儿?”
“嗯。”席华点头,“正是。”
“那物什原先乃是你大哥送与我的。”陶氏却反过来说话了。
席华见陶氏果然是因着此物来寻她的,听过她的话之后,心中冷笑,“大嫂,适才大哥说这是特意留给我的,我也瞧过了,那玉佩上头刻着我的名字。”
“是吗?”陶氏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来与席华要样东西罢了,未料到席华竟然拒绝的这么快。
席华不知晓陶氏到底有什么打算,是真的想要那东西?还是想着那东西换什么?
“大嫂可是要瞧一瞧?”席华低声道,“许是大哥特意给大嫂做的那块玉佩还在他那处呢。”
“想来是我看错了。”陶氏见席华如此说,自是不会真的去看,便也只是胡乱的说了几句,便笑着走了。
席华等陶氏离去之后,转眸看向巧凤,“去看看,最近大奶奶都在忙什么?”
“是。”巧凤垂眸应道,便退了下去。
郑妈妈不一会便回来了,“大姑娘,这谢大小姐马上要及笄,到时候不知会不会给您这处下帖子。”
“应当不会。”席华觉得她跟谢颖的关系并不好,况且乃是士族小姐及笄之礼,她们这些寒门之女前去,不单单是自取其辱了。
郑妈妈却觉得到时候一定会下帖子,自从宫中回来,郑妈妈便觉得谢家家主似乎有些不同。
这厢,谢昶正在谢老夫人的院子里头。
“母亲。”谢昶恭敬地立着。
“可是都查清楚了?”谢老夫人低声问道。
“是。”谢昶点头应道,“是儿子的错。”
“哎。”谢老夫人看向谢昶,面露忧伤,“此事你要谨慎行事。”
“母亲放心吧。”谢昶恭敬地回道。
谢老夫人便不再多言了,而后朝着谢昶摆手,便让他去忙了。
谢昶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便去了自己的书房,打开密室之后,里头便放着一个无字牌位,他走上前去,拿起那牌位轻轻地抚过。
席敬回来的时候,席华正在想着陶氏那处到底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席甄如今都陪在十皇子跟前,说来也奇怪,那十皇子换过不少伴读,而席甄却是与他最投缘的。
席华想着这也许便是缘分吧,只不过日后席甄的路怕是很难走了。
席敬唤她去了书房,“父亲。”
“谢家与沈家,你如何看?”席敬只是将手中的文书放下,抬眸看向席华问道。
“女儿不知父亲所言的是什么?”席华看着席敬问道。
席敬低声道,“与三皇子、五皇子联姻。”
“谢家当真要如此?”席华觉得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既然说出口了,自然如此。”席敬沉默了半晌,直视着席华说道,“谢家之女倘若真的入了皇室,士族与皇室之间便有了间隙。”
席华沉吟了半晌,觉得席敬此言话中有话。
席敬见她不语,接着说道,“倘若士族与皇室联姻,那么士族与庶族之间通婚自然也是必然的。”
席华这下子明白了,倘若她不嫁入皇室,那么自是要从谢家与沈家选一个嫁进去。
“父亲,女儿孝期未满。”席华佯装不知。
席敬见席华如此说,浅笑道,“我只问你谢家与沈家你是如何看待的。”
“女儿倒是看不清。”席华垂眸道。
席敬突然爽朗地一笑,“你可知晓,你的及笄之礼与谢家大小姐的乃是同一日?”
“嗯?”席华这下有些不解了,按理说,她的及笄之礼应当是明年了,怎得变成了同一日了呢?
“此事说来话长。”席敬接着说道,“那一日,你也好好准备。”
“是。”席华倒是没有多问,毕竟席敬说那一日是她的及笄之礼,那便是了。
席华回了院子,转眸看着郑妈妈,“我的及笄之礼可是定了日子?”
“订了。”郑妈妈接着说道,“原先是老太太定的,也一早便准备了,只可惜后头老太太去了,此事便也搁置了。”
“哦。”席华微微点头,“何时开始准备的?”
“一年前。”郑妈妈看着她说道。
“此事我怎不知?”席华不解道。
“老太太原本是想亲自准备,故而便早些开始了。”郑妈妈想了想,“大姑娘,可是有事儿?”
“那及笄之礼的日子呢?”席华接着问道。
“老奴适才也看了,正好是与谢家大小姐及笄之礼同一日。”郑妈妈也觉得此事太过于凑巧。
席华这下子有些愣住了,毕竟她跟谢颖的及笄之礼定在了同一日,那么到时候,皇帝自然是要去谢家的而她因着孝期在身,这及笄之礼必定不能大操大办,这下子,两相对比,士族那处必定会有话要说。
席华只觉得一阵阵头疼,到底是连自己都不知晓及笄之礼竟然与谢颖的撞上了。
郑妈妈看着她,“大姑娘,此事老奴原本是想要与你一同说的,只不过大太太去了大成寺,老奴便将此事与大老爷说了。”
“嗯。”席华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后头呢?”
“后头?”郑妈妈沉默了一会,“后头大老爷便唤您过去了。”
“你且去准备便是。”席华低声道。
“是。”郑妈妈见席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不说什么了,恭敬地退了下去。
席华想了半晌,便觉得此事太过于古怪。
为何她的及笄之礼跟谢颖定在了同一日呢?
巧凤此刻却突然赶了过来,“大姑娘,大老爷命人前去大成寺去请大太太回来了。”
“嗯。”席华却觉得袁氏怕是不会这么早回来。
也不知为何,席华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一直脱不掉的玉镯,再想起谢老夫人看到这玉镯之后的情形,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与谢家有着某种的联系。
席华想了半晌,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便去了书房。
贵叔那处传来了消息,巧喜看着她,“大姑娘,如今外头可都传开了,说是谢家女要嫁入皇室。”
“五皇子的母妃不也是士族的?”席华淡淡道。
“这可是不同的。”巧喜接着说道,“毕竟四大门阀世代从未与皇室通婚过。”
席华当然知晓,故而才觉得谢昶如此做,想必这里头还有其他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