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文良的表现,并没有出乎长谷佑都的预料。在他看来,中国人的迂腐是根深蒂固的,从唐朝,到明朝,再到现代,日|本人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中国人的迂腐获得过无数的好处,而中国人却从未对此有过反思。
这也难怪,中国是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拿出点好处去送给别人,是无关大局的。相反,日|本地小物贫,时刻都面临着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的威胁,生存问题永远都是悬在日|本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种特殊的国情培养了日|本人独特的性格: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欺善怕恶,忍辱负重。
刚才那会,长谷佑都摆足了谦恭的姿态,就是为了能够从中国人手里获得最大的利益。至于说面子、尊严之类,能有钱更重要吗?哥伦布说过,黄金能够使人的灵魂进入天堂;中国人也有一句老话,叫作有钱的王八大三分;长谷佑都就是喝着这些心灵鸡汤长大的,他才不在乎什么做人的节操呢。
“胥先生提出的设计思想,的确与我们三立制钢所原来的技术颇有渊源,所以我们的技术部在看到胥先生发表的文章之后,非常感兴趣,有意与胥先生以及胥先生所在的秦州重机进行合作,开发新型的轧机。我这次来,就是代表公司来与胥先生探讨合作事宜的。”长谷佑都说道。
胥文良点点头,道:“非常欢迎长谷先生的到来,我们在以往也曾经与三立制钢所有过合作关系,这一次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也是非常高兴的。不知三立制钢所希望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与我方合作。”
“我们的合作意向是非常有诚意的,只要贵方允许,我们愿意在未来的轧机设计中使用这些技术,并且向客户说明这些技术来自于贵方。”长谷佑都说道,他的脸上写满了“诚恳”二字,当然,是用日语写的,看着横一条竖一条的,煞是好看。
“嗯嗯,没问题。”胥文良礼节性地点头应允道,同时认真地看着长谷佑都,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没想到长谷佑都说完上述那些话之后,便停了下来,同样用认真地目光看着胥文良,似乎是在等胥文良开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顿时就僵住了。
“呃……长谷先生,你接着说啊。”胥文良做了个手势,他以为是自己刚才插了句话,打断了对方,心里还颇有些自责。
长谷佑都一脸茫然:“这个……我已经说完了,请贵方指正。”
“说完了?”
中方这边的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懵了。
你这才刚说了开头好不好?你说你们愿意在未来的轧机设计中使用我们的思想,这很好啊,我们很欢迎啊,你来中国跟我们谈判,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可接下来你不是应该说说合作条件吗?专利授权费是多少,授权方式是买断,还是许可证,或者是别的什么方式,这才是我们最关心的内容。你啥都没说,说告诉我们说完了,你确信在日|本上飞机之前把智商托运了吗?
“长谷先生,不知道贵方希望采用什么授权方式,你们对授权费是如何考虑的?”
外贸部派来主持谈判的一位名叫徐振波的处长轻轻地提示着。他坚信对方是忘记说这件事了,这也难怪,人家从日|本赶过来,还没倒过时差,有点糊涂也是正常的嘛。
长谷佑都像是刚刚想起来一般,说道:“哦哦,的确是存在这个问题。我们的看法是,目前这几项专利技术的使用效果还不清楚,所以对其价值进行估计有一定的难度。我们希望采取一种合作的方式,通过专利互换来实施授权,你们看如何?”
“专利互换?”胥文良眼睛一亮,这恰恰是中方希望的方式啊,他记得谈判之前冯啸辰对他的叮嘱,没有把这种喜色溢于言表,只是平静地问道:“你们打算如何进行专利互换呢?比如说,你们打算拿出哪些专利来和我们交换这些专利?”
“贵方目前拥有的专利一共是15项,我方的考虑是,可以拿出30项专利来与贵方进行交换。贵方的1项专利,可以换到我方的2项专利。”长谷佑都答道。
“1项换2项?”胥文良心里有些不痛快。同样是专利,大专利和小专利的价值是完全不同的。有的专利值几千万,有的专利连20块钱都不值。秦重这次申请的15项专利,都是涉及到轧机总体设计思想的专利,能够影响到轧机技术的发展趋势,价值可想而知。三立的确也有一些这个层次的专利,但却不是中方想要的,中方想要的是一些基础材料、基础工艺方面的专利,因为这才是中方最缺乏的东西。而这些基础专利,价值远比总体设计的专利要小得多,中方拿1项换20项都嫌吃亏,更别说是2项了。
“贵公司打算拿哪些专利来和我们进行交换?”崔永峰在旁边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