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啸辰应了一声,随即接过胖大婶递上来的菜单,挑了两个能下饭的菜,又要了四大碗米饭,算下来也就是3块多钱。他掏出钱付给胖大婶,宁默在旁边说了句:“你给我们开张发票,我们要回去报销的。”
“我们是个体户,没有发票,不过我可以给你开个收据,一样能报销的。”胖大婶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个收据本,翻开一页,熟练地夹上复写纸,就开始给他们开收据了:“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冷水铁矿。”冯啸辰道,他看到这本收据都已经快要用完了,便笑着问道:“大婶,在你们这里公款吃饭的人还挺多的嘛,你都开了这么多收据了?”
胖大婶笑道:“这算啥,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来吃饭的外地人才多呢,全都是公家的人,吃饭都要开收据的。我还跟你说,这些人点菜可比你们俩大方,有酒有菜的,一顿饭怎么不得吃个二三十块钱。”
“他们都是干部嘛,我们俩就是两个普通工人,哪敢这么奢侈。”冯啸辰笑着说道。
胖大婶点着头,道:“普通工人好,单位上派你们来出个差,能给你们报销吃饭的钱就不错了,也不是说国家的钱就能够随便乱用的,是不是这个理?”
冯啸辰觉得这胖大婶挺有意思,有意与她多聊几句,便问道:“大婶,你刚才说,七八月份来吃饭的人多,这是为什么呀?”
“都是来要电的啊。”胖大婶似乎觉得冯啸辰的问题太幼稚了,她解释道:“七八月份咱们北方是汛期,用电量大,各地都缺电,哪个地方不派几拨人来要电啊?要电这种事情,又不是一下子就能够要到的,那些人住在这电厂镇,可不就得到我这里来吃饭吗?”
“哦,那你是电厂的人吗?”冯啸辰问道。
胖大婶道:“我不是电厂的,我是旁边农场的家属。不过,我老头子的弟弟在电厂工作,电厂的那点事我也知道。对了,你们俩不是来要电的吧?看你们这岁数也不像啊。”
冯啸辰诧异道:“要电和岁数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胖大婶道,“一看你们俩的岁数,就是在单位上无职无权的吧?对了,你刚才不也说了吗,你们就是普通工人。你们两个无职无权的人跑到电厂去,人家才不会搭理他们呢。”
“原来是这样。”冯啸辰道,“那如果我们矿上想弄点电,该怎么做呢?”
“让你们领导来啊,你们是……哦,冷水矿的,那恐怕有点麻烦,你们那里也没啥东西啊。”胖大婶认认真真地替冯啸辰他们发起愁来了。
冯啸辰已经听出胖大婶话里的潜台词,这么多来要电的人,都是必须要拿出一点什么东西和电厂做交换的,如果像冷水矿这样只能出产铁矿石的单位,那就属于“有点麻烦”的,因为电厂实在是用不上铁矿石。胖大婶介绍的另一个情况也非常有用,那就是平日里到电厂来要电的人还真不少,尤其是在七八月份供电紧张的时候。
这会已经是六月份了,很快就会到用电高峰,那时候向电厂要电,恐怕就更困难了吧?
正在琢磨着,忽听脚步声响,胖大婶已经撇开他们俩,迎接新的客人去了。冯啸辰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只见进来的是四个人,都穿着工装,却是两种制式。其中两人穿的是电厂的蓝布工作服,此前冯啸辰他们在电厂镇的街上已经见过无数回了。另外两个人穿的则是一种黄色的工作服,款式非常时尚,面料看上去也非常好。再看穿黄色工作服的这两个人,都梳着一丝不苟的小分头,脸上显得十分光鲜,分明就不是时下中国人的模样。
果然,冯啸辰侧耳一听,便听到有一位穿着蓝布工作服的电厂职工正在向那两名穿黄色工作服的人员说着日语:
“武藤先生,阿部先生,里边请。”
“是日苯人。”宁默也听出来了。日语的发音还是很有特点的,他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是日语。冷水矿有不少进口的挖掘机和运输车,经常会有一些外国人过来帮助做培训或者维修,所以冷水矿的职工和家属对于外国人都不觉得有什么稀罕。
电厂镇这个地方估计也是如此,经常有些外国人出没,所以那位胖大婶也丝毫没有好奇的样子,而是和领头的两个中国人交谈了几句,就把他们领到后院去了,那里应当是有两个雅间的。
“前几年,平河电厂买了日苯人的发电机,花了好几个亿呢,这两个日苯人肯定是来修发电机的。”宁默向冯啸辰介绍道。平河电厂离冷水矿不远,电厂引进日苯发电机组的事情在当时是一个很轰动的事件,宁默自然也有所耳闻。
“日苯人的发电机?”冯啸辰眉头一皱,他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