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百通道:“当然是免费,我总不能找你们要钱吧?”
“为什么不能?”冯啸辰奇怪道。
“这……”闫百通被问哑了,想了想才回答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要钱啊。我这些想法都是自己想出来的,也没花什么成本,怎么能要钱呢?再说,你答应过我可以用你们的设备,还能给我提供材料,我就是说说几个想法,怎么能再找你们要钱呢?”
“您这些想法,如果真的有价值,能够转化为生产中的实用技术,那可就是技术专利了,使用您的专利是要付费的呀。”冯啸辰继续说道。
闫百通道:“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哪能讲什么专利,这不是资本主义那一套吗?比如说吧,他们这家柴油机厂就经常来找我帮着搞搞技术革新啥的,我帮他们改进过很多产品设计,哪有要钱的事情?最多就是吃几顿饭的事。”
“这可不一样。”冯啸辰道,“我们这家辰宇公司,是合资企业,本来就是资本主义性质的,所以按资本主义那一套也是正常的。这样吧,闫老师,我做个主,在咱们原来商定的条件之下,我们再补充一点。您如果有什么好的技术,可以交给公司,由公司去欧洲申请专利。
未来通过专利获得的收益,公司和您按照各自的贡献分成。如果是您独立开发出来的技术,双方按七三分成,您得七,公司得三;如果是您利用公司的资源开发出来的技术,就是倒三七,您得三,公司得七。您看如何?”
“这可万万不行。”闫百通正色道,“你答应我可以用公司实验室的条件做实验,这就已经是很照顾我了,我怎么能再要钱?再说了,我去你们那里帮忙做点翻译和培训工作,这都是合法的。如果从你们那里拿钱,还有什么七三分成,这就是犯错误了。学校如果知道了,是要处分的。”
“是这样啊?”冯啸辰回过味来了,现在还没到全面放开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或者科研院所的研究人员在外面的企业兼职赚钱,仍然属于非法行为,据说有些地方还有因此而被判刑的。闫百通有这样的顾虑情有可原,冯啸辰也犯不着让他去冒这个风险。
“那就这样处理吧。”冯啸辰道,“您贡献的技术,公司会给您记一笔账,啥时候政策允许分红了,您再从公司拿分红。在此之前,您在国外发表论文需要交版面费,如果您打算去国外参加学术活动,所需要的费用都可以从这些分红款中列支,算是公司的赞助,这个不算违规吧?”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在那些政策管控很严的年代里,人们依然是能够找到各种变通手段的。比如说,公款吃喝一向都是禁止的,但如果你在接受宴请的时候交纳2毛钱的餐费,就算是自己付费吃饭,即便一顿饭吃下20只龙虾,也没人能够说些什么。再比如说,家具厂生产出来的新沙发,为了测试用户体验,需要挑选一些用户进行试用试坐,这总是合理的吧?至于说被挑中的用户恰好都是市里的领导,那也无可厚非,领导肯在百忙之中居尊试臀,那是对你们工作的支持,你还不感恩涕零?随便在大街上找个卖炭翁去试坐,他能分辨得出好坏吗?
赞助一词,具体是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已不可考证,但在那个年代里的确是使用得最为频繁的。一家企业愿意为老师出国赞助路费,这是合情合法的事情,别人只有羡慕嫉妒恨,而无法挑出错来。
闫百通绝对不是迂腐的人,相反,他属于比较精明,知道扒拉一下小算盘的那种人。他拒绝去冶金厅帮忙,是因为冶金厅无法给他所需要的东西,同时他也不怕得罪冶金厅。冯啸辰没有跟他讲什么大道理,而是直接拿出利益来与他进行交换,这很对他的胃口。冯啸辰最后说的赞助他出国参加学术活动的建议,更是让他怦然心动。
“小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能做这家公司的主啊?”闫百通看着冯啸辰说道,这么多的条件,冯啸辰连个磕拌都不打就向他开出来了,难道就不用回去向领导请示一下吗?
冯啸辰笑笑,说道:“闫老师,您放心,我答应的事情,公司肯定不会反悔的,只是具体的细节到时候再确定一下而已。公司和您的合作是一种双赢的选择,您能为公司创造多少财富,公司就会给您相应的回报。”
正说到这,就见后厨的门帘一挑,陈抒涵和邱彩英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了。二人每人端着两盘菜,一直走到冯啸辰他们这桌跟前,把菜摆在他们桌上。陈抒涵笑着对冯啸辰说道:“啸辰,到店里来吃饭也不跟我说一声,不是彩英机灵,我都不知道是你来了呢。”
冯啸辰也笑道:“姐,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工学院的闫教授,轴承专家。他对你们店的菜特别推崇,是专程带我来开眼界的。我觉得,像闫教授这样的顾客,你们应当给他发一张白金贵宾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