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如今在孝期,这些素色的裁了做衣裳正好,那鲜亮的就先放着吧!房嬷嬷是惯会做这些,想是出不了差错的,就交给嬷嬷吧!”方僖指着一堆布料对房嬷嬷说道。
“二舅老爷就放心吧!赶明儿奴婢就让针线上的人来量尺寸,几天就得了!”房嬷嬷上前摸了摸那料子,一边看,一边琢磨“这素绫给少爷和小姐各做一身,那浅麒麟色的缎子厚了些,就给少爷做了袍子备着,等天凉了再穿,这雪山霞光色的纱颜色倒是纯正,给小姐做身裙子倒是极好的。”
“嬷嬷是个懂的,看着办就是。”方僖又指着两个盒子道:“这一个盒子里装的是燕窝,掺了牛乳炖了,每日吃一顿最是滋补,另有几本字帖,两方砚台还有几块墨。听说珅哥儿也开了蒙,正好用上,那两方砚台正好你们姐弟一人一块。”说着便取了那砚来,一人手中递了一块。
姚可清接过一看,是块金星纹理歙砚,入手只觉其坚实细腻,温润如玉,扣之有声,抚之若肤,磨之如锋,正是“滑不拒墨瓜肤而嗀里,金声而玉德”的上品,自己手中的这块雕以凤纹,而珅儿手中的那块却是龙纹的,想来这是一对。她前世就是个善书法,能读书的人儿,也收集的不少上好的文房四宝,对现在手中的这方砚台自是十分喜欢,虽觉得其很是贵重,却也没客套,小心收好又拉着姚启珅恭恭敬敬的谢了。
方僖见两个外甥小小年纪却是如此知礼,又想起她们已不在人世的母亲,自己的同胞妹子,一时间不觉感慨万千,“你们祖父也真是的,我们方家素来有刻苦钻研,治学严谨的名声,却也不见像你们祖父那般,三岁不到的孩子就要提笔写字。你们舅舅还有几位表哥都是将近五岁了才进的学。”
姚可清知道,自己是因为早慧才早早的启蒙念书的,而弟弟却是因为祖父自觉身体每况愈下,怕撑不住了,才早早的撑着病体勉力教他的。便答道:“那是因为珅儿聪明。”
听到姐姐夸自己,姚启珅很高兴,拿着糕点蹭到姚可清身边讨好,“姐姐吃,姐姐也聪明。”见状,方僖拊掌大笑,姚可清也红着脸抿嘴不语,只弄的姚启珅摸不着头脑,一脸困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姚启珅不懂,姚可清却是明白二舅舅为什么笑的,她见舅舅说祖父让三岁的孩子读书写字,怕他有责怪祖父的意思,就为祖父辩解,却忘了三岁读书的除了弟弟,还有自己,而珅儿见自己夸了他,就忙在自己面前卖乖讨好,落在二舅舅眼里却是她们姐弟在相互吹捧,能不笑吗?
方僖回到正院向父母禀报了今日在姚家所见所闻。
“……孩子们都好,我看身边伺候的人也还尽心,姚家老夫人和姚侯爷夫妻待她们虽是不甚亲热,但是该有的都有,也没刻薄。”方僖仔细回想自己今日在姚家所见。
“哎……”方老夫人林氏叹了口气,“玥儿这一走倒是一了百了了,这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我的玥儿……”想起死去的女儿,林氏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好了,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方老爷子见老妻提起聪慧却早夭的长女,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怕在儿子面前失态,忙拿话掩过去。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软绵绵一团养到那么大嫁人了,却说没就没了,叫我哭一哭都不行了?”林氏拿帕子拭了眼角,不满的回道。
见双亲斗嘴,方僖忙劝解:“清姐儿跟妹妹倒是极像的,不仅长得像,连性子都有几分像。”
“是了,清姐儿那双黑亮的眸子可不是跟玥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还有耳朵上的那颗朱砂痣也是一模一样的,都在左边的耳朵上!”提到外孙女,林氏果然不再追着方老爷子不放了。
“哦……连性子都像?我记得清姐儿的性子冷淡的紧,珅哥儿倒是个活泼的。”方老爷子道。
“清姐儿的性子是冷了些,不过该有的礼数却是一点都不差的,也有了几分妹妹的温婉沉静,现在她年岁虽小,却也隐隐可见其日后风华了。”方僖想着外甥女儿虽身量未足,身姿单薄,面容稍显稚嫩,仅是端坐着,已见几分威仪。可见日后必是个芳华绝代的人物。
“早慧易伤,玥儿就是如此,我倒情愿这两个孩子平凡些,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好几年过去了,方老爷子对女儿的死还是不能释怀。
“玥儿虽是没了,但咱们是死的不成,这些年咱们瞧着,就知道姚家是靠不住,只有咱们能护着她们姐弟了。”林氏想着女儿临终前说姚家怕是靠不住,让她这个外祖母多看顾那两个孩子。现在看来果真是对的,除了老侯爷外,剩下的没一个好的,连孩子的父亲都被那苗氏姑侄哄住了,若方家再不用心些,那两孩子定要被他们养废了。只是现在却不能接了她们来家里住,也不能常去探望,还得另想法子才是。
“清姐儿说,姚老侯爷以前惯用的姚嬷嬷如今在长房伺候着,叫父亲母亲不用担心!”方僖是见过姚嬷嬷的,也知道姚嬷嬷的本事,很是放心。
林氏闻言安心了不少,却还是有些担忧,“那姚嬷嬷年纪也大了,也伺候不了几年了,咱们还是早点儿想了别的法子才是!”
方老爷子也点头赞同林氏的话,“左右现在有姚嬷嬷,姚家也还在孝期里头,咱们慢慢谋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