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儿呢?”孩子现在刚刚会说话了,有时能连着说上几个字,正是好玩儿的时候,聂秋染每天总要抱着女儿逗一阵的,今儿在外头跟道一说事情久了,如今孩子们都被抱走了才来。崔薇冲他翻了个白眼儿,见聂秋染腻了过来,嫌弃似的推了他一把:“干什么去了,孩子们洗漱了,天都黑了,等你回来,他们都睡着了。”本来崔薇也只是随口问上一句,她可没想过聂秋染会因为她开口一问,便将事情与她说出来。
聂秋染这人精明得似猴儿般,他若有话不想说,任谁都别想给他套出来。
“咱们过两日起程上京吧。”聂秋染叹了一口气,见崔薇动作顿住了,也跟着坐了过去,将她揽进了怀里:“顾宁溪那边出了些事儿。”说到这里时,聂秋染颇有些咬牙切齿,当初早跟罗玄说了让他先别动,那家伙做事倒也阴毒,生生将人给逼成那般模样,今儿听到道一说起时,只听说顾宁溪等人的马车晚饭时分趁着村里没人注意,悄悄出去了一趟,几个妇人抬了些东西出去,现在还没忙得回来,道一跟过去看了一眼,见到那些被抬起来的正是尸首。
道一一眼儿就认了出来,这些人就是顾宁溪身边保护着她的护卫们,突然间这些护卫们一天就死了不说,而且顾宁溪这会儿还指挥着下人在埋他们,道一不敢耽搁,又想法子到顾宁溪马车上瞧了一眼儿,呆了一阵,又听顾宁溪等人说着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连忙便急匆匆的回来给聂秋染报信儿了。
这会儿早已经在了千里之外的罗玄一路冒着细雨,驾了马领着随从才朝西凉方向前去。那面目阴沉的中年人紧紧跟在他身边。路途遥远枯燥,且罗玄沉默了一路已经一整日没有怎么开口说过话了,看得出来他离开了崔薇家之后便沉默了下来,明显心中有些不痛快,那中年人忙凑了过去,一边道:“主公,您猜现在夫人可是发现了那顾氏的倒霉模样没有?”
一听这中年人提起了崔薇,面目俊秀阴柔的少年才像是突然之间鲜活了过来一般,抹了抹那张惨白似月光般的脸上那些雨水。笑了起来:“倒是发现才好,姐姐不知该有多解气,可惜我是看不到了,不然多有意思。顾氏可真不能死,怎么也要等到我回去。才好亲眼看到姐姐爽快的神情!”
虽说当日罗玄答应了聂秋染不杀顾宁溪,但也只是说不杀她而已,又没说不毁了她。聂秋染虽然嘴里说着不纳妾,只守崔薇一人,但罗玄心里除了对于一个年小时便帮助过他,又无私给他温暖的崔薇信任之外,对于其他人。其实他心中都防备着,时刻警惕。罗玄自个儿便不是什么好东西,翻脸无情,反悔承诺以及反咬人一口的事儿他也没少做过。他自个儿都是这样的人,又哪里会相信聂秋染,听他要让自己不杀顾宁溪,虽然口中说着是要给崔薇出气用的。但罗玄却怀疑他是不是往后想留着自己受用。
如今他势力大减,皇帝老而不死。实为贼!竟然将他弄出京中,如今他羽翼未丰,势力全靠太子,太子一倒,他便根本任人拿捏,便是想要帮崔薇也没有法子。看来到了西凉之后,还得暗中存储势力,往后再谋后动。总之这一趟被人逐出京中便罢,往后谁也休想再如此对待他,便是太子也不行!终有一天,他要……
罗玄眼睛眯了起来,一双充满了血色的眼睛里满是凶光与狰狞的杀意,配着他那张因雨水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越发显得寒意逼人,吓得那中年人哆嗦了一下,低下头,连看也不敢再多看了。
“到了西凉之后,你领两个人,隐了出去罢。找些有潜力的,好好瞧瞧……”罗玄的声音阴柔里带了些寒意,漫不经心的吩咐着那中年人,那中年人不时答应着,渐渐的,说话声被淹没在马蹄声与沙沙洒落的细雨声里。
这会儿崔薇还猜测着罗玄不知道现在走到哪儿了,她还不是罗玄的娘,如今就有些担忧了起来。幸亏最近说了要回上京,屋里忙碌了起来,众人都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她每日也忙着,倒也少了时间去多想那些。
崔薇两夫妻要走的事儿,四周竟然都无人知晓。这两天聂夫子那边的房屋已经竣工了,屋舍华丽气派,是一个三进的院子。比起京中罗玄送给崔薇那座当初七王刘承的府邸,这新建的院子是小了些,可聂夫子只是一个人住,却是已经足够了,又趁着这两天功夫替聂秋染请了几个下人侍候着,这厢聂秋染才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儿。聂夫子自然也不挽留,甚至他因为贺元年之事,被聂秋染得知了,每回看到这个大儿子时他都还颇有些不自在,如今听说要分开,他如今衣食无忧,聂家的名望与地位都已经因聂秋染而有了,往后下半辈子有人侍候着,儿子留在身边固然是好,但若是他不想要留下来,聂夫子自然也不敢强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