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感觉不舒服?”谢安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长孙湘雨,毕竟这个时间段,这个女人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唔,”喝了一口鱼汤,长孙湘雨用手绢擦了擦嘴,秀眉微皱,轻声说道,“总感觉有气无力,恶心、头晕,不碍事的,老毛病了……”
见长孙湘雨语气正常,谢安暗自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听旁边伊伊一脸惊讶地说道,“湘雨姐姐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一瞬间,屋内的气氛凝固不少,包括谢安在内,众人的表情有些古怪,尤其是梁丘舞,那更是一脸的紧张,目瞪口呆地望着长孙湘雨。
“身孕?”长孙湘雨愣了愣,继而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梁丘舞,咯咯笑道,“哎呀,那奴家可是拔得先筹了哟……”
梁丘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还笑!”轻轻一敲长孙湘雨脑门,谢安没好气说道,“就你这身子骨,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说着,他转头对金铃儿说道,“金姐姐不是懂医术么?”
金铃儿会意,起身走到长孙湘雨身旁,搭住她右手手腕脉门,微眯双眸,仔细探查着她的脉象。
家中有位精通医术的妻子就是方便……
暗自感慨了一句,谢安有些紧张地问道,“如何,金姐姐?”
说实话时,谢安心中着实有些紧张。
倒不是说厚此薄彼,但事实上,谢安确实不希望长孙湘雨有身孕,原因就在于这个女人身体太差,一个不好,那就是一尸两命,因此,谢安在与长孙湘雨行房事时,向来很在意,也是,他如何舍得这位自小娇生惯养的娇妻去冒这个险?
听闻夫婿问话,金铃儿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脉象太弱,余探不出来,不过……”
“不过?”谢安感觉自己的心被提了起来。
“有没有身孕余是看不出来,不过气血不调倒是真的,待会余开个方子。叫人去城中药房抓些药来……”
“那种又苦又涩的药?”长孙湘雨露出一脸厌恶之色,想想也是,一贯喜欢甜食的她,如何抵地住药汁的苦涩。
“良药苦口,”望了一眼长孙湘雨,金铃儿正色说道,“倘若真是有了身孕,以你如今的身体,你应该清楚余想说什么……”
“……”似乎是听出了金铃儿言下之意。长孙湘雨望了一眼谢安,微微点了点头。
想来她也清楚,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就算有了身孕,谢安也会叫金铃儿熬药让她堕胎。毕竟这已不是残忍不残忍的问题了,而是关乎长孙湘雨的性命。
“孩子……么?”在谢安惊愕的目光下,长孙湘雨一反常态地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来,放入嘴里咀嚼着,尽管一脸的恶心,竟还是将其咽了下去。
这么突然感觉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凝固?
谢安下意识地打量四周,他发现。四女的表情都有些异于往常,时不时地偷偷打量他,梁丘舞与长孙湘雨、金铃儿三女自是不必多说,就连伊伊亦露出一副跃跃欲试之色。让谢安哭笑不得。
而就在这时,梁丘舞与金铃儿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了一眼房梁。
在谢安暗自叹息之余,房梁上忽然跃下一名黑衣刺客。单膝叩地,抱拳说道。“大人,诸位夫人……”
瞥了一眼来人胸口,见上面绣着[南镇抚司六扇门]字样的小字,金铃儿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没瞧见正在用饭么?”
可能是因为南镇抚司六扇门的部署皆是自己原先的金陵众兄弟,因此,金铃儿言语间很不客气,俨然还是一副金陵危楼刺客大姐的派头。
“大姐……啊不,回禀三夫人,非是小人有意打搅,只是有要事禀告……”说着,那人转头望向谢安。
而金铃儿似乎也注意到这个小举动,颇有些吃味地嘟了嘟嘴,想来她也有些不甘吧,曾经手底下的弟兄如今都受到了夫婿谢安的重用,可她这位曾经金陵众的大姐呢,却只能窝在家里,乖乖当谢家儿媳,一身武艺除了跟一个被称为[炎虎姬]的可恶女人切磋武艺外,毫无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金铃儿不由用颇为幽怨地目光望了一眼夫婿谢安。
见此,谢安心中一凛,故意装作没看到,咳嗽一声,望着那名刺客问道,“有什么事?”
“启禀大人,京师以北三十里外,发现一支骑兵踪迹……”
“冀京以北?”谢安双眉一挑,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想来,出现在冀京北方的骑兵,也就只有那一支了……
皇四子[燕王]李茂的北疆兵马!
“来了么?”用手绢擦了擦嘴边的油渍,长孙湘雨眼中略微露出几分惊讶,颇感诧异地说道,“来地好快啊,比妾身预料的还要早三日……不愧是李茂!”说着,她转头望了一眼梁丘舞,似有深意地咯咯笑道,“好戏开场了!”
望了一眼长孙湘雨那戏谑的笑容,梁丘舞面色一冷,继而皱了皱眉,默默用饭。
“四殿下……”
——与此同时,朝阳街,丞相李贤府上——
“殿下,城北探得一支骑兵踪迹,数量……万骑以上!”
“……”正在自家府上用饭的李贤闻言双目一凝,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喃喃说道,“不愧是梁丘公教出来的门生,奉行兵贵神速,来得何其之快,竟比王预想的早上三日……”
“殿下打算怎么做?”来李贤府上蹭饭的吏部尚书季竑皱眉问道。
眯着双目细细思忖了一番,李贤缓缓站起身来,正色说道,“不管老四此来有何目的,我冀京却不能失却礼数,季竑,你与我即刻入皇宫,叫李寿……不,请陛下即刻召集百官,到德胜门迎接老四……我这边礼数越是周全,一旦此后老四发难,我冀京越发能够得世人支持……”
“是!”
大概一个时辰后,李寿朝廷紧急派下公,叫各部各署官员,暂时搁置手头的政务,一并到德胜门迎接即将抵达的皇四子燕王李茂,要知道德胜门是距离皇宫最近的城门,平时从不轻易开启,如今为了李茂而开启,李贤算是给足了李茂面子。
再复小半个时辰,往常关闭而无一人通行的德胜门,眼下已是人满为患,以当今大周天子李寿为首,满朝武皆伫足于此,恭候[燕王]李茂。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远处的荒郊,渐渐扬起一阵土尘,而在那片土尘之中,一支看来颇为剽悍雄壮的骑兵,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
“竟然朝着冀京长驱而来?”在天子李寿身后一步,李贤皱了皱眉,要知道冀京乃大周国都,无论是何处兵马,临近冀京时,都要放缓行军速度,否则一概叛乱罪论处,可是这支骑兵,竟然直接朝着冀京冲锋而来。
“丞……丞相大人……”满朝武中有些官员已有些慌了,毕竟那支骑兵已近在咫尺,就连天子李寿脸上亦不由露出几分惊容。
见此,李贤大声喝道,“都给相站稳了!”
众朝臣闻言面面相觑,一脸惶恐不安地站在城外空地,眼睁睁望着那支骑兵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终于,那支骑兵来到了距离李寿、李贤以及百官仅仅只有二三十丈远的位置,但见其军中一声号令,漫山遍野的骑兵一勒马缰,竟然齐刷刷地勒住了冲锋势头,马蹄重重踏在原地,犹如惊雷一般,骇地百官中有不少人吓地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骑兵军中,响起一阵大笑,与其说那是嚣张、张狂,倒不如说是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里的霸气。
在一通大笑过后,有六骑兵缓缓从军中策马踱步出来,顿足于李寿、李贤二人跟前。
为首一人,更是居高临下地望着当今天子与当今朝中丞相,竟没有丝毫要下马的意思,手中马鞭一搭李寿肩膀,冷冷说道,“喂,你何人耶?竟敢身着天子皇袍……”
一时间,四周的气氛凝固了,满朝武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大逆不道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