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色目光中,汤明月踏入了外祖母家,堂屋里坐了一屋子的人,村里有威望的老人在左边,右边的春凳上,却坐着五六个穿着打扮都很精致的城里人,打头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个子不高,笑容满面,显得极为亲切,正是姜家家主姜敏生。
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两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老头一脸慈善,别人说话都只点头附和,并不怎么说话,老太太却一脸精明,精神也很好,两老正是汤明月的外祖父母。
老太太一见到汤明月,就笑着道:“月儿,我还正想派人去把你叫过来,谁知你碰巧就到了,来,快过来,见过这位姜叔叔,以后你们是一家人了。”
从汤明月进门,姜敏生就笑眯了眼,此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汤明月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眼中闪着泪光,激动道:“刚刚一打眼我就看出来,你就是我那苦命的姐姐留下的孩子,长的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好,很好,老天总算开眼,十八年后还让我找到了姜家的血脉。”
这种明显认亲的场面,在无法感受到家庭温暖的时候,汤明月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但真实面对时,她却又觉得很恶心,因为她对这位突兀出现的姜叔叔实在太反感了,第一次握手居然就扣住命门在查探,明显的别有目的,而不是真的要认亲。
何况,就算认亲,难道不是亲生父母出现吗?一个叔叔越俎代庖算怎么回事?
汤明月似笑非笑的抽出手,移开一步,淡淡道:“你们再说什么呢?什么姜家血脉的,是认错人了吧,我打小在白莲村长大,哪个不晓得我是地道白莲村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出现这么平静的态度,老太太愕然一秒,深深看了一眼汤明月,淡淡道:“孩子,这事,只有我和你父母知道,当年在山里捡到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之中哀哀哭泣,我那苦命的女儿刚好流产失子,正在伤痛不已,一见到你就爱的什么似的,非得要抱回来养,我当年就说了,这孩子的包被都是我们见都没见过的好料子,恐怕是城里有钱人家的不甚遗失的孩子,同我们农村人的土血脉可不一定合得来,果然,你们都瞧瞧,我这乖外孙女长的有多俏,都说歪竹生直笋,但我那女儿的长相就算顶了天了,养出来的孩子也只能是个清秀。”
众人都哈哈一笑,道:“老太太你这是太自谦了,哪有这么损自己女儿的。”
老太太张着缺了牙的嘴哈哈笑道:“我这也不是自谦,而是实话实说。”她说着,站起身走到汤明月身边,温和的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叹息道:“原本你在汤家过的好好儿的,就算姜家来认,我也不会说出来,只是我那女儿太不像话,你这么个读书尖子考不容易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她竟然不送你去读书,反而要把你嫁出去,我怎么骂她她也不听,儿大不由娘,我也没法子,直到你姜叔叔过来,好说歹说,我才肯透露。孩子,你在汤家这些年受的苦我都懂,你是宅心仁厚的好孩子,又会读书,懂得的道理也多,就原谅你娘这些年来对你态度,好歹,她总算是拉扯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