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春色烂漫,绿毯般的大草原早被时间洗去血腥,在春光的辉映下恢复原样。帐内,一片静默,吃惊的眼神投向神色怪异的年轻驸马爷,一脸纳闷的耶律海牙没敢继续。有机会娶真正的蒙古公主,换做自己,只怕要乐疯。可眼前小将的表情分明不大高兴,相反非常厌恶。
冥思苦想,也不得而知,讪讪一笑,悍将悄声相询,“驸马爷,您不高兴?为什么?怕女人太多顾不过来,嗐,瞧这担心的,女人嘛,多多益善。哦,末将明白了,您是怕几位公主相互嫉妒,导致后院失火吧?”
自作聪明充当狗头军师,耶律海牙献上计策,“末将出个主意,您看行不?把三位公主分置于三处,您十日盘桓一处,如此一一宠幸。互相不见面,也打不起来,此计如何?”
咽下一大口唾沫,醒过神的周文龙连连苦笑,“大人,此计甚妙,可我还是怕……”撮撮牙花子,扮出一副真正的苦主模样,“怕身板受不住,上马杀敌,下马征战,如此辛劳,迟早完蛋。要不大人帮帮忙,替我迎娶这位蒙古公主,我额外赠送大人一千两纹银,不,一千两黄金……”
被一本正经的表情生生逗笑,耶律海牙一脸羡慕,“驸马爷说笑了,末将哪有这种机会,唉……”
一时也弄不明白,无奈的小将低声套话,“大人估计这事成实的可能性有多大?殿下为何突发这种想法?耶律秃兄曾对我提过,大人颇得殿下信任,如今能统领大军,足以证明此点,能否透露一二?”
“唉,一言难尽,来,我们坐下慢慢说……”指指座椅,耶律海牙奔出帐外,四处查探一番,高声叮嘱十余名亲兵,“本帅和驸马爷有机密要事相商,不许任何人靠近,记住,任何人——”
返回军帐,悄然坐下,本能放低声音,“驸马爷有所不知,西征花刺子模,殿下与二殿下和三殿下发生冲突,互争总兵权,导致重大伤亡。对封地远离蒙古忿忿不平,屡屡称疾拒不北征不里阿耳、钦察等部,大汗为此大发雷霆。此番出兵,也是在重大压力下才派末将敷衍……”
看一眼吃惊的小将,继续解释,“殿下自知不被信任,时常倍感孤单,以小女下嫁您也正为此。如若成实,您和殿下之间将变成翁婿关系,探马先军当然也顺理成章成为殿下手中的精锐力量。而且,由于连受打击,殿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才如此急迫。”
“按大人的说法,我得铁定娶这位公主?什么时候?能否拖上一段时间,让我考虑一下?”连番发问,抓狂的小将几乎愁白头,“即便殿下,也不能强人所难吧?听闻蒙古公主大多其丑无比,我……我怕洞房花烛夜完不成男人使命,真若如此,惹恼公主,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嗐,我的驸马爷哟,女人再丑,吹熄烛火其实都一样……”被逗笑,悍将一一作答,“我们现在出发,殿下已派人催过好几次,当然早禀明贵义父。这一路上有的是时间考虑,但末将不得不提醒再三,因屡受刺激,殿下的性情更为怪癖,您自个小心点。千万别惹殿下发火,否则后果严重!”
“这么说,没得商量,那……那……”擦去冷汗,苦笑的年轻小将拱拱手,“我去安顿一下部属,请大人稍候!”
“无妨,驸马爷请!”看着魁梧背影消失,耶律海牙暗暗摇头,环视一圈,起身慢慢踱步,低头陷入深思。观言行举止,耶律秃所言的确没错,驸马爷其实对蒙古人怀有强烈戒心,或许出于自保,或许心怀叵测。如实禀报对不起小弟,替之隐瞒也愧对殿下,该如何是好?
儒者所在的军帐内,听完小将所述,儒者吃惊不小,“驸马爷,恕小民大胆,您的应对极为不妥。娶一位真正的蒙古公主,对巩固您日后的地位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何推搪?如若耶律海牙大人如实禀报您的反应,殿下势必大怒,敢违抗大汗军令,拘禁或直接擒杀您又有什么不敢的?您难道忘了,当初诛杀怯薛军将领可当着殿下之面,一旦撕破脸……”
汗水簌下,默默擦汗,小将半天没吭气。仙师说得没错,自己的确太意气用事,即便公主母夜叉一个,也要欣然接受。不为爱,不为情,只为保全自己的一番心血。沉思一会,低声相询,“依仙师之见,不管公主如何丑,文龙一样兴高采烈迎娶才对吧?”
“这个自然,再丑也是公主,您娶的是靠山,并非仅仅一个女人……”苦口婆心规劝,儒者授以方略,“不仅要欣然接受,还得使出浑身解数哄好公主,把她变为您的乖乖女人。任务虽艰巨,但也并非不可能完成……”挤眼一笑,“小民清楚您的能力,尤其在床上。语言不通,全凭身体交流,短短几日,彪悍的罗斯公主照样被彻底折服,足见一斑。”
“这个……这个……哈哈……”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尴尬的小将用笑声掩饰窘态,主动岔开话题,“仙师,以您的判断,大汗会不会下令让我勇士团返回蒙古?”
“应该不会……”缓缓摇头,儒者冷静分析,“花刺子模已纳入蒙古人的势力范围,沿途大大小小的国家均已臣服,蒙古人之所以停下征战步伐,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一,战线拉得太远,所获之新领土尚待整理与巩固。二,后方不稳,金国虽一败再败,其主力依然强大,实亟待征服后,始可继续西征。三,当初西夏拒不奉诏出兵,铁木真不会放过此等绝佳理由,一举灭之大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