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套新衣都先收进箱子里,穆云翼又打开另一个包裹,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每看到一样,高以清就欢呼一声,看看糖果,嗅嗅糕点,止不住地咽口水,穆云翼拍拍他的额头,拿了一颗芝麻糖塞进他的嘴里:“这些东西就放在箱子里,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只是马上要吃饭了,先别吃太多。”他又拿了块蜜橙糕给商益,拿了柿饼给高以纯。
这屋里有两个木头箱子,是高以纯娘亲的陪嫁,穆云翼来的时候还是空空的,现在也装得快满了,一个箱子装衣服被褥一类,穆云翼拿回来的铜钱也都放在里面。另一个箱子装些日用杂物,多是剪刀针线,笔墨纸砚等物,两把钥匙都带在高以纯的身上。
把所有的吃食,还有穆云翼带回来的布匹、纸张等物都收进箱子里,高以清欢喜得不得了,眼睛一个劲地往墙角看,就好像一不留神,东西就会长翅膀飞了一样,实则他是穷苦惯了的,长这么大也没喝过几口粗糖水,更别说这样精致的糖果点心了,直到含到嘴里,感受到香甜味道,还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不时地咧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冲穆云翼笑。
穆云翼暖和得差不多了,从被窝里爬出来,开始穿衣服,高以纯担忧地说:“你胸前的伤,要不要去找赵四叔弄点药膏?”
穆云翼想了想:“只抓破了点皮,倒是不严重,我只怕感染了或者是留疤……对了,我上次说的要买的酒你买了没?”
高以纯点头:“早就买好了,我怕磕了碰了,求小乐子带小五一起去的。”
穆云翼要看,高以清就从箱子里抱出一个小酒坛子来,上面缠着红布,穆云翼拿过来,直接把泥封排开,嗅了嗅:“这个酒度数应该不低,就得这样的。小五,给我拿个勺子来。”
高以纯有点发愣:“你要喝酒啊?你不是说这酒是要送给牛大叔的么?”
“是要送给牛大叔,不过现在我要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接过木勺,舀了些酒,让商益拿着,然后直接用手沾了酒,往胸口的伤口上淋。
这酒是目前度数最高的霹雳火,穆云翼知道牛老大爱喝烈酒,而十村八店就以镇上胡家酒坊出的这种霹雳火最为有名,很多县里的商户都到他家来订酒,所以穆云翼上次走的时候才让高以纯找人从镇上带点回来。
他胸前的伤口虽然不深,但破皮见肉,往外渗血,被这烈酒淋上,疼痛可想而知,当时便似被许多把小刀子同时割着,疼出了一身细汗,淋了两三下,便瘫倒在炕上,不停地喘粗气。
几人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高以清更是眼泪汪汪地抱着他的胳膊,带着哭腔问:“元宝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要想不化脓感染,就得淋这烈酒,我不行了,以纯哥你来,你帮我弄。”
高以纯确定地问:“真的淋了这酒就不会化脓了?”穆云翼坚定地点头,高以纯嫌用手指沾酒,会洒在炕上,便把针线笸箩拿过来,弄了一个干净的白布条,蘸了酒给穆云翼擦拭,穆云翼痛得浑身紧绷,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胸前伤口深深浅浅,或长或短有几十道,洒了酒之后,前半个身子都痛得不行,好在后来疼得麻木了,方轻松了一些,等全部弄完,他身上的中衣已经彻底汗湿。
高以清又用热水浸了手巾来给穆云翼擦身,换了一套中衣穿上,伤口洒酒,剧痛之后就是轻松和爽快了,穆云翼穿衣下地,和商益一起帮高以清包饺子。
包饺子绝对是一个技术活,尤其是擀饺子皮,得擀得中间厚,边缘薄,行状还得规则正圆,擀得好的边缘要翘起来,成一个盘子状,穆云翼做点家常菜还行,弄这个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包饺子也不成,尤其是煮饺,稍捏不严实就要露馅,而且这也不是用力不用力的问题,经常边缘沾上了油,不管怎么捏也会散开,下到锅里就要成了片汤汆丸子了。
好在穆云翼有自知之明,只负责抱柴烧火,以及拿了草纸蒸帘帘负责摆饺子。
高以纯是高家大院的做饭状元,据他自己说,一年当中,有一半的时间饭菜都是他做的,还要负责腌咸菜、熏腊肉、积酸菜……高以清从小就跟在哥哥后边帮忙,也是做饭的好手,他跪在椅子上,一只手捏着面,一只手按在有他手腕粗的擀面杖上,刷刷刷几下功夫,就擀出来一张饺子皮,里厚外薄,而且边缘都往上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