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对于郝如龙来说简直是惨不忍睹,他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举手表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大势已去。没错,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竞争力,我能给这些洪清会元老们的,比他能给的,要多得多,他们自然是要站在我这边的,之前所谓的合作联盟,在利益的驱使下,显得是那么的脆弱。
鬼使神差的,郝如龙就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当他发现自己做出这种举动的时候,老脸仿佛被烧红的烙铁似得,强烈的羞辱感让他一秒也懒得多待,便离开了会议室。
等到坐在自己的车上,进入了郝家大院之后,他的神智才逐渐的恢复。
郝如龙坐在沙发后座,脑袋朝后仰着,痛苦的闭上眼睛。
没了,什么都没了,野心,名利,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彻底化为了灰烬。他并不怨恨那些出尔反尔的元老们,没办法,我所能给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混黑道的人所期待的是什么?正是光明正大四个字,我能够将他们从阴影中带到阳光底下,这就是郝如龙做不到的,而且,他悲哀的发现,就连自己,都有些动心,因为同样在这条路上混迹了几十年的他,在心底深处也有深切的渴望。人其实在经历过波折,走向暮年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几分佛心,做几件善事,让子孙能够平安,但这对黑道中人来说,却难比登天,基本上父辈死去,子孙自身实力不过硬,那么就只有一个结果了,那就是被父辈的仇家扑上来像是狼群一般撕咬干净。
浑浑噩噩的走进郝家大院,郝如龙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浑身颓丧没有一点精神头的他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乡下老农,任凭谁看都不会觉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洪清会二爷。过了很久,老管家蹒跚而来,他端着一壶茶,放在台阶上,慢条斯理的为郝如龙倒好,然后递给他。郝如龙拿了起来,抿了一口,说道:“我真的老了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开始怀疑自己,那么久做的铺垫,那么久辛辛苦苦拉拢来的人,就在我的三言两语下,便烟消云散。
老管家吃力的坐下,喘息一阵,说道:“在北方的时候,我过得很不好,刚开始被抓的那段时间,郝正专门找人折磨我,我一直都想死,可是内心还是不甘,就这么死了?还是客死异乡?人越老,越是怕死啊,我就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后来郝正逐渐的将我遗忘,也没有人再折磨我了,每天三餐吃着,有的时候还能出出门晒太阳,那段时间我忽然发现,活着就很好,哪来那么多要求,有饭吃,有衣服穿,能晒晒太阳,看着子孙延续自己的生命,就非常不错了。”
老管家很少会说出这种逾越的话语,郝如龙看着他,说道:“你这是在告诉我,人要服老,不要争那么多是吗?”
老管家点了点头:“家主,何必呢。”
郝如龙盯着他,目光变冷:“你这样说,就不怕我把你当成是郝正的说客?或者说你在北方,真的已经投靠了他?”
老管家苦笑一声,说道:“家主,你觉得现在的郝正还需要我这个老骨头当说客吗?甚至说句不客气的,他还需要说服你什么吗?”
一句话让郝如龙彻底愣住,他脸色先是僵硬,继而自嘲大笑:“没错,他骨头硬了,现在已经不是这个层次的人了,他说得对,现在的他有资格膨胀,因为他早就不是洪清会所能局限的了,我所视若珍宝的东西,在他眼里头恐怕不过尔尔,这就是差距啊,他郝正,现在是得到了一切,包括人心,因为人心从来都是依附着强者,他的确没有必要说服我什么,就像是今天,他想要坐回自己的位置,于是就把我赶了下来,而我,却真的浑浑噩噩的下来了。”
说到最后,郝如龙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老管家叹息道:“家主,收手吧,郝正已经今非昔比了,我们拿什么跟他斗?除非您真的愿意跟那个姓齐的合作。”
闻言,郝如龙冷笑:“不可能!我郝如龙做人有自己的底线,别的什么都可以,但我绝对不允许洪清会成为别人手中的玩物,既然他郝正现在成了气候,那么我宁愿将洪清会完全交给他,分裂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合并了,郝正是个能耐人,他能带领着洪清会走向辉煌,我决定了,明天我就退出洪清会!”
老管家没有想到郝如龙居然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间有人来通报,说是之前的男女又到了。
老管家错愕说道:“这齐家人还来干什么?”
郝如龙站了起来,说道:“不管他们来干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我的态度就是这样,洪清会只有在郝家人手上,才符合规矩,我绝对不允许外人插手!你现在就去联系郝正,告诉他明天晚上我就将家主的位置正式还给他!”
老管家点头,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