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镜面被水气氤氲出了一层白色的薄膜,她挥手轻轻拂开,清晰的露出了自己的脸。
原本精致的眉眼,娇红色的红唇,此刻变成双目红肿,唇瓣被咬出了一个口子。
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快要认不出自己。
向婉,夏苡薇,究竟哪个才是她?
不过,让向婉松口气的是,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莫濯南的事情。
仅仅是想到这个名字,都会一阵心悸。
向婉的美国之行很快就要结束了,法国那边还需要有人坐镇,更何况她也想君君和唐姣姣。
一个人在房间里吃过晚饭,向婉接到了David的电话:“Abby,我和老师待会儿要去制片方那里签合同,你自己留在酒店里没问题吧?如果无聊了,地下一层有一家情调非常好的酒吧,我相信那里的男士会非常高兴你的到来。”
向婉莞尔,在外人眼中,David这个曾经编写过最著名的奥斯卡热门剧的出色编剧是多么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但谁又知道现实生活中这个男人简直像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同时又不会让女人反感。
挂上电话,向婉觉得有些闷,于是听从了David的建议来到地下一层。
悠扬舒缓的钢琴曲飘荡在宽敞的空间里,灰暗色的色调中亮着一簇簇暖色的橘黄色光芒,矛盾而又异常融合的差异。
向婉找了吧台最安静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很安全的鸡尾酒。偶尔浅酌一口,偏头听着漂亮的音乐从穿着正式的少年指尖流泻出来。
似乎只有这一刻,她才是安定的。
“我可以坐下来吗?”响起的声音,夹杂着一种特有的英国腔,听惯了利落的美式英语,再听到这种强调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但是向婉却笑不出来,坐在吧台上的纤细身影猛的一颤,接着僵硬起来。
那人没有再征求她的回答,而是安静的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调酒师上前询问,他要了一杯同她一样的鸡尾酒,女士鸡尾酒。
这过程中,向婉一动不动,甚至忘记了离开。
周围隐约弥漫起他身上的味道,曾经让她那么眷恋又喜爱的味道。
她没有出声,他也没有,她一直清楚他有多么体贴,从不逼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
向婉想,自己的态度未免太过伤人,就算分开了也可以是朋友。就算不能是朋友,再见面总不能如同陌生人一样彼此相对无言。
“你,还好吗?”她开口只问了这一个问题,是真的发自内心,她很执着想要听到他肯定的答案,就像是倔强的想要给自己一个安慰。
莫濯南镜片后的双眸幽幽一闪,有什么划过,随即湮没,微微弯起了黑色的眼睛,他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撩人:“我很好。你呢?”
向婉偷偷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一样。然后,她也点点头。
他们两个都过得不错,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想着,然后牵扯出一抹艰涩的笑意。
“《末日曙光》........你是不是也有投资?”第二个问题,她问出了自那天见面后一直徘徊在胸臆间的疑问。
果不其然,她的余光看到了男人拿着酒杯的手不着痕迹的一顿。
果然果然。
她笑了:“所以,才有的《桃花小姐》?”
其实只要简单的想一想,就可以想明白。她没有资历没有经验,就连青春都没有了,她凭着什么能打败那么多界内精英,而夺得参与《末日曙光》编写的机会?
莫濯南放下酒杯,转过头看向她的脸,纤细的下巴越来越明显,整张脸都快要成为小小的桃核,她说很好,骗谁呢?
“你不要多想,《末日曙光》我只是投资了很少一部分钱,至少还不能左右霍尔的决定。你很有天分,也年轻,这才是霍尔看重的最重要的一点。”
他极力解释,甚至没了方才的儒雅。
她终于第一次偏头去看他的眼睛,微微担忧在其中闪烁着,好不掩藏。他似乎真的怕她会头脑一热,然后很有气节的放弃这次机会。
向婉与他对视两秒,低低的一笑:“放心吧,我已经不是曾经的夏苡薇了。我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也明白你的苦心,所以我不会放弃的。”
他的喉头一松,那双眼睛一如当初深邃魅惑,在那其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多想上前抱一抱这个男人,分别一年就像是分开了一辈子这么久,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向婉不敢出声,怕一开口就宣泄了忍耐许久的情绪。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唇形让女人都羞愧。他优缺点吗?当然,太过温柔,足以俘获所有女人的心是不是也是一种罪过?
忽然觉得很幸福,这个男人的眼中只有她,这幅让所有女人垂敛的身体曾经那么紧窒深刻的拥抱过她。这颗柔软慈爱世人的心,一直将她装的满满的。
这一刻,向婉忽然想问一问是否真的有上帝。如果上帝能听到她的愿望,那么她不求自己的生命能够长久,只想让这个男人更加受到上帝的关爱,帮她好好照顾他。
就这么盯着看,她都忘记了看了他多久。
直到,他缓缓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有些疑惑,而且他掌心温热让她会贪婪不想放开,所以理解想要将他的手拿下来.........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苡薇。”他低低的、充斥着复杂情绪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会让我放心不下。”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距离他的指尖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却终究没有勇气再去碰他。
视觉消失了,所以其他感官立刻敏感起来,她的鼻子嗅到他越来越浓烈的气息,她的感觉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她的触觉........
柔软的两片唇贴上她的,她的身体瞬间震动了一下。他没有入侵,而是很温柔的用唇瓣贴着她,呓语一般的低喃,问她:“你过得好不好?”
她想重重的点头,因为怕他会不相信,但因为彼此姿势暧昧,她只是轻启了一下红唇:“好,真的很好。”
半晌,他都沉默着。
向婉闭上眼睛,睫毛在他的掌心里煽动,安静的感受他的轻吻。
“他呢?对你好不好?”他用如此悲伤地语气问她。
向婉不知道怎么回答,耳旁还想着流畅的钢琴曲,而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是她一生衷情。因为太想让他幸福,所以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如果可以她宁愿堵上一辈子的幸运。
她轻轻拿开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坚定而又认真的看着他:“他对我很好。而且,我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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