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特意起了个早,悄悄溜出院门,来回走了几趟,被人监视的感觉终于消失。
她端起手中的千里眼,东瞄西瞄,瞄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返回屋中。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她就是个坏蛋。在她被寻鸣鹤——她坚持认为蒙面人就是寻鸣鹤——叫去问话的时候,她就将千里眼揣在袖中,最后大摇大摆带走。
她一直认为,在某些时候,顺手牵羊并不算道德上的污点,对待敌人,不需要客气礼让,对待自己人么,嘿嘿,有时候……
早餐吃得格外香甜,沈明月比平时多吃了一个小包子,甚至还夸奖了王厨师几句,弄得王厨师十分不适应,他暗中认为自己的手艺并没有明显提高,实在愧对这一褒奖。
接下来,就是要办正经大事,沈明月拖着燕飞云和左纤玉,一起去找柳轻尘,听柳轻尘详尽讲述了前一天的经过。
沈明月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两位姑娘不了解内情,那一罪恶组织就不必费尽心机暗下杀手,咱们也不必特意安排人手保护她们的安全。这条路走不通,也在意料之中,咱们另外再想办法就好。”
燕飞云沉默了片刻,苦笑说道:“既然诗诗姑娘有心脱离神女生涯,我尽力去讨这个人情,就是不知道慕容清轩的态度。”
柳轻尘长眉飞动,说道:“燕兄,别说你尽心竭力替慕容世家保留一片基业,他不应该推托;就以常理而言,慕容世家就不该幕后cao纵青楼!要想重振慕容声威,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你要是觉得不便启齿,这件事我去办。”
沈明月神秘地笑着说道:“谁办都一样,问题在于怎样安置诗诗姑娘?在她心中,只承认柳大哥的人情呢!”
柳轻尘急忙辩解道:“明明倚仗燕兄的力量,怎能把人情记在我头上?我会向她讲清楚其中关键。”
沈明月咯咯笑道:“女孩子的心事,你了解多少?再说,你怕有人吃醋,燕大哥就不怕么?”
柳轻尘顿时手足无措。
一个正常的男人,若有美女倾心,一定是一件得意的事情;不过,柳轻尘一想到画翎姑娘,再想到临别相赠的两朵黄花,就得意不起来了。
“咱们……还是先去拜访慕容清轩,解决红绡谜团吧。”
慕容清轩与前一次的态度大不相同,不仅在礼节上非常周到,而且脸上的笑容也显得真诚了许多。
沈明月被墙上画像吸引,不由多望了几眼:“画中之人清奇高迈,莫非是号称‘神剑’的慕容前辈?”
慕容清轩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家父。这幅画是家母亲手绘制,提醒我时刻不忘家父的样貌。”
沈明月默默凝视了一会儿,叹息说道:“如此大好男儿,惜败于魔宫,实在令人扼腕。”
慕容清轩脸上现出一片迷茫:“还有人记得慕容世家所作的牺牲么?”
燕飞云奋然说道:“当然有,每一个有益于国家、民族的人,都会有人记得。只不过很多人在心中纪念,没有说出来而已。”
沈明月和柳轻尘不住点头称是;左纤玉则报以会心的微笑,在她心目中,燕大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
慕容清轩默然不语。
这种富含哲理的话,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自从父亲远赴塞外,已经二十年了,再没有人对他说过。
沈明月沉吟说道:“慕容先生,有些话我不得不问。据说你一心向往仕途,究竟是真是假?”
慕容清轩乍然惊醒:“当然是真,人生在世,不过一场虚幻罢了。”
沈明月冷笑一声:“昔年剑神前辈跟随九派征剿魔宫,其中情形混杂不清,就算了。难道连叔父、婶娘的大仇也不报了么?”
慕容清轩颓然说道:“仇人是谁,我都无法查出,何谈报仇?”
沈明月毫不理会燕飞云的暗示,冷冷说道:“仇人不现踪迹,并不是你没有能力,而是时候未到,他们计划周密,一时得逞而已。难道他们永远不现身么?”
燕飞云见沈明月说话太直,只好插话:“慕容先生,其实沈姑娘出于好意。处心积虑对付慕容世家的人,绝不是好人,我们岂能任由他们继续祸害江湖?假如你不介意,我们愿意帮你查访线索。”
慕容清轩脸se忽明忽暗,咬牙说道:“多谢诸位好意,这是慕容家事,不敢叨扰。”
柳轻尘慨然一声长叹,想不到慕容世家落到这种地步,真令人心酸!
沈明月不怒反笑:“我想谈谈有关红绡剑的事宜,慕容先生不会反对吧?”
慕容清轩情绪改变了许多,问道:“沈姑娘巧思过人,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论?”
沈明月蛾眉倒竖,反问道:“假如紫轩姑娘身亡,慕容先生作何打算?”
慕容清轩沉默一下,说道:“燕公子亲口作证,家妹远赴波斯,沈姑娘此言,是何用意?”
沈明月来回走了几步,沉吟说道:“燕大哥所言,我当然不敢怀疑!疑点就落在紫轩姑娘和红绡剑上,紫轩姑娘必定身受重伤,自知不治,才对燕大哥谎称要去波斯。”
慕容清轩面se铁青:“你胡说!”
柳轻尘一颗心突突乱跳,握不住手中茶杯,当的一声,跌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