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这一姓氏,并不常见,复姓独孤的名人就更加少见。再考虑到燕飞云的背景,王总兵父子立即知晓了独孤步的身份。
那是首屈一指的刑侦行家,独孤步的论断,几乎就代表了客观事实,没人有勇气去挑战他的权威。
此人不远万里,来到苏州,一定身怀秘密任务。幸而,双方所受管辖不同,他的到来,与自己父子必定无关,那就不能,也不必询问人家的来意;相反,如若借助他的丰富经验,找出潘辰的下落,绝对是一件好事。
王总兵决定要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因而态度方面表现得非常客气。
“独孤先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独孤步不免也要客气一番,说道:“王总兵久镇姑苏,治军严谨,威名远扬,在下一向钦佩得很。”
“独孤先生,对于行凶的凶手,是否能够判断出他的来历?”
“他能够施展百步神拳,必然修习少林一脉的内功。少林派一向被推为武林之宗,支派林立,数不胜数,因而无法详加推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并非来自嵩山。”
这句话,等于没有说;不过,恰好符合独孤步的职业特征,没有证据,绝不轻易作出结论。
“那么,那名剑客也并非来自武当山了?”王总兵有些失望。
“理论上可以这么认为。”独孤步思索一下,继续说道,“武当封山二十年,我没有亲眼见过松纹剑所留下的伤痕,不好过多评论。”
他说得太谦虚了。
的确,由于时代的原因,他甚至没有亲眼见过武当剑法。可是,他是官府的高级办案人员,掌握有大量各种各样的资料,其中自然有关于松纹剑的详尽内容。
他曾经仔细检查了死者的伤口,肌肉的翻卷形式、创痕的收合程度,似乎皆有可疑之处;问题在于证据,在没有可靠的证据之前,他又何必推翻潘心竹的判断呢?
“独孤先生,是否需要到现场勘查,继续召集下人询问?说不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这是必要的步骤,不过,不必抱有太大的希望。”
“独孤先生何必如此悲观?在我看来,无论面对任何事情,定要抱有必胜的信念,方可成功。所谓百密一疏,说不定有所发现。”王永贞皱眉说道。
“呵呵,公子所说,乃是处事的方式;在下所说,乃是客观现实。要知道,作案之人不仅善于挑选时机、故布迷云,而且出手凶残,无疑经过精心的设计。这种职业案犯,当然会考虑到各种后果,抹煞一切痕迹。”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所有的一切,包括后门处残留的车马痕迹,都证明了独孤步的判断。
王永贞算是上了一课,他想起说书人常说的一句老话,不服高人有罪!
任何一个职业,都有其自身的学问,不浸淫三五年的话,根本谈不上有所认识。读了两本公案小说,并不足以使人马上成为一个合格的捕快。
王总兵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只有等待,等待我派出的追踪好手带消息回来。”
独孤步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总兵大人,你错了,你不应该派人前去追踪。”
“为什么?”
“我们所面对的罪犯,乃是经验丰富、心狠手辣的人物,如若我猜的不错,你所派出的好手,大多已经惨遭毒手!”
“独孤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恐怕是的,能够想到在车辆的尾部悬挂扫把之类的物件,用以抹去车马行进的痕迹,说明他们相当狡猾。”
“可是,我派出的人手,擅长追踪与反追踪,经验非常丰富,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沈明月冷笑说道:“这取决于对方的实力,如若采取遥遥监视总兵府的手段,也就是王大人监视我们的那种方式,任何的追踪都将失去效果,你说是么?”
王总兵不免一阵尴尬,又羞又惊。
羞的是自己的秘密被人拆穿,惊的是潜在敌人的实力过于强大。
为了预防燕飞云等人夜闯总兵府,他们研究出一个对策,派出大批密探,潜伏在暗处,轮流监视王家大院的举动,一旦发现异常,立即飞报总兵府。
这种手段相当周全,切断了危险的根源。假若单单加强府内巡视,恐怕不足以应付那种绝世的高手。
万一敌人真是使用同一种策略,先前的追踪计划必然以失败告终。
王总兵嚅嚅说道:“那怎么办?”
独孤步说道:“立即撤回你的人马,在城中大肆搜查嫌犯,声势越大越好。”
“难道嫌犯还没逃离苏州,仍旧潜伏在苏州城中?”
“正是如此。这一案件非常特殊,假若总兵大人心生孤注一掷的想法,率领麾下数千精甲死命追赶,就算嫌犯一路飞奔,也决计逃不出你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