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时间已经足够让西北改头换面。
而在很多人看来,这十年间西北考古协会的会长唐运尧真是幸运极了——比如他居然跟傅家攀上了交情,借着这个机缘这些年来西北考古协会说是蒸蒸日上也不为过!
可惜这此时此刻唐运尧却坐在车上深呼吸,深呼吸,希望能把满心的怒火压回去。
在他身边还坐着一老一少,老的正在闭目养神,仿佛丝毫没察觉唐运尧的怒气。小的更绝,直接就靠在座位上呼呼大睡,那睡相要多香甜有多香甜。
唐运尧的火气烧得再旺,对上这两个家伙也没辙了。
最后只能骂咧着说:“要不是还指着你们两个掰回场子,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们!”
小的那个听到这话后终于慢悠悠地睁开眼,他闭着眼睛时整张脸都很好看,一睁开眼,别人的目光就会被他的眼睛吸引过去。这双眼不大也不小,长得只能用“恰到好处”四个字的评价,他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看你一眼,你会觉得他在朝你微笑,甚至觉得他对你充满善意!
不过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家伙其实满肚子坏水……
比如这会儿他笑眯眯地拍拍唐运尧的肩膀:“老唐,你就别气了,生气永远都是白费劲的事情。要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以主观意愿为转移的,比如你上回还撂下狠话说‘再也不见’,结果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世事无常,令人唏嘘啊!”
唐运尧额头青筋直跳,咬牙问旁边闭目养神的老头儿:“我可以揍他吗?”
老头儿抬了抬眼皮,瞥了唐运尧一眼,给了他致命一击:“你打得过他吗?”
唐运尧:“……”
小的那个搓着手说:“朱老您可别这么说,我可是个尊老爱幼的人,从不打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人生七十古来稀啊,这么稀有的老人家一定要爱护!对了,唐老,您今年几岁来着?”
这贼贱贼贱的模样实在太讨打了!唐运尧重重一拍他脑袋,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六十九!”
瞧见唐运尧一把年纪的,气得胡子都在发抖,老头儿睨了小的那个一眼:“小朗,行了,问正事。”
这个看起来人模人样,一开口却能把人气死的家伙正是宁向朗。
有宁安国在上头撑着,又跟傅家成了盟友,宁向朗的小日子过得要多舒心就有多舒心。
这日子一变得舒坦,宁向朗的本性也渐渐暴-露了,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有机会领教他那张贫得要命的嘴巴!
不过宁向朗也不是没有怕的人,他一怕他老爸宁安国,二就怕旁边这个老头儿——被人称为“骈指七”的朱老。
没别的原因,因为宁向朗嘴巴毒,朱老的嘴巴更毒,狭路相逢,宁向朗节节败退,最后直接拜到了朱老门下——他要加强学习!
宁向朗学习的结果就是他们一老一少每次一起出现,根本没几个人消受得了。
唐运尧是最可怜的,他时不时需要朱老出面帮把手,偶尔还得把宁向朗捎带上。
每次唐运尧出面邀请朱老师徒的结果都会演变为他把这两个煞星送回去时搁下一句“再也不见”!
这凄凉的处境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看吧,这会儿宁向朗又一本正经地发问:“唐老您这次找我们又有什么事?”
宁向朗的态度很端正、语气很诚恳、神情很认真,但唐运尧忍不住把拳头捏个咯吱作响。
唐运尧深呼吸,深呼吸,深深地呼吸:“在电话里不是给你们说了吗?”
宁向朗说:“当时接电话的是哑叔。”
唐运尧:“……”
宁向朗说:“要哑叔转述整件事效率太低了,我跟师父一致决定见到您再等您告诉我们。”
唐运尧的怒火又飙升了:“那你们怎么睡了一路!现在都快到了!”
朱老说:“我只是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宁向朗的理由也很充分:“我在等您告诉我们,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唐运尧瞪着他们:“敢情还是我的错?”
宁向朗直摇头:“不不不,这怎么回事您的错,您可千万别自责。您都这把年纪了,生气和自责都不好,放宽心!这方向是去你们博物馆那边吧,别着急,这不是还有一段路吗?一切都还来得及……”
唐运尧:“……”
唐运尧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跟宁向朗掰扯。
他麻利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有几个韩州人来闹腾,说是要拍摄一个叫《藏宝大挑战》节目,非要西北博物馆这边借个场子来搞。韩州这地方有点特殊,“回归”过来的时间非常晚,因而在政策上有很多操蛋的优待,比如它那边的影视公司有权利在不损坏建筑体的前提下借用很多场地——比如博物馆。
人家是特殊群体,唐运尧也没办法,不就是借个场地吗?借就借,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