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恩斯内心犹如狂风过境，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阿莱克希亚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当他知道自己被做实验以后，他的内心是痛苦是愤怒的；但是当阿莱克希亚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哪怕作为实验品的人是她自己，她的内心依然是平静的：她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产生不了正常人应该有的感情波动。

“不要叫你自己做‘实验品’。”巴恩斯摸了摸阿莱克希亚的头，看着女孩不解的眼光，他有些语塞。

“但是我就是‘实验品’啊……你也是，巴恩斯，你也是我的‘实验品’。”阿莱克希亚抱着巴恩斯的胳膊，真真切切地笑着：“父亲总是说他爱我，我对他最重要了。我想这一定是因为我代表了他最高的技术水平——你也是，你就是我目前最高的技术水平，完美的三代适应体。除非我还能改良出第四代，第五代，不然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存在了。”

巴恩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甚至在听到第四代、第五代的时候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快，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得知阿莱克希亚还要继续拿人做实验，还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在阿莱克希亚心中也是一个可以“更新换代”的存在。

但是，哪怕是这样，他心中仍然升起了一种诡异的安慰感：这不是什么魔女，而是恶魔的孩子罢了。——虽然恶魔的孩子也不可能是人类，但是她只是不懂，总比从人类堕落到恶魔的地步要好得多。

不懂，你教会她就行了。

***

“我记得你昨天还跟我说要离阿西福特远一点的。”斯蒂夫没见过如此朝令夕改的情况。

“那是昨天。”巴恩斯耸了耸肩，脸上带着的是布鲁克林小王子独有的散漫笑容。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斯蒂夫叹了口气，自从把好友从九头蛇基地救出来以后，他就一直有些抑郁，直到现在才有点恢复正常，就冲着这一点，自己也不能打击了他的好心情。

“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不管是不是出于保护，又或者是分享秘密的心理，巴恩斯都不可能把阿莱克希亚的真实身世随便说出去。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什么么？”斯蒂夫拍了拍巴恩斯的肩膀。

“什么？”

“罗根那家伙。”斯蒂夫叹了口气，最后罗根因为坚决反对带着阿莱克希亚上战场——他就没弄明白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叔叔——所以，他也成了咆哮突击队的一员。

“至少在保护阿莱克希亚上，罗根肯定会上心。”

“我以为，我们一直在说的都是‘监管’？”斯蒂夫再次纠正了好友的说法。

“哦，好吧，‘监管’。”巴恩斯不置可否。

斯蒂夫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罗根腿边乖乖呆着的阿莱克希亚，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仰着头冲他微微一笑。

这下，任何战场前的紧张感都烟消云散了。

不太明白“萝莉控”的内心世界的美国队长，今天也是万分忧虑。

***

突击九头蛇基地的作战非常顺利，毕竟武有美国队长和咆哮突击队，文有熟知九头蛇大部分机关暗号的阿莱克希亚，胜利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战斗结束，还没等斯蒂夫等人清点战场，阿莱克希亚就已经率先冲进了基地的实验室。

“果然，这里有我想要的大部分设备。”阿莱克希亚逡巡了一圈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莱克希亚？”不放心女孩一个人的巴恩斯紧追在她身后，也进了实验室。

“太好了，巴恩斯，你来得正好。”阿莱克希亚拿着针筒回头朝巴恩斯笑了起来，针尖的寒芒配上她的笑容，没来由让巴恩斯想起了被绑在实验台上的时候。“伸出你的胳膊。”

“你简直要吓我一跳。”巴恩斯一边说着，一边卷起了衣袖，“还好你没对我说，‘躺到实验台上去’。”

“只是抽血而已。”阿莱克希亚斜睨了巴恩斯一眼，“你要是怀念那张台子，大可以自己躺上去。”

“哦，那斯蒂夫又会担心你对我做了什么的。”

“难道他现在就不担心了么？”

阿莱克希亚并不在意别人看她的眼光包含了怎样的意义，她只在意她的实验——巴恩斯作为实验品也归类在这其中。

抽完血，阿莱克希亚立刻又带着血冲进了分析室，留下巴恩斯一个人，他苦笑了一下，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其实就是一只小白鼠。

然而更糟糕的事，他居然会因为这个而感到不快。

“巴恩斯？”不知何时又折回实验室的阿莱克希亚小声地唤了他一声。

“阿莱克希亚？怎么了？”巴恩斯闻言抬头，“你不是去分析室了么？”

“以礼节上来说……我是不是应该邀请你一起去分析室？”阿莱克希亚迟疑地说，毕竟她从来没有带着活着的小白鼠四处逛过。但是当她看到巴恩斯一个人呆在实验室的时候，却总觉得这样把他一个人丢下不太好。

“当然，我的荣幸。”巴恩斯点了点头，回应了阿莱克希亚。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在意自己，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