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略有耳闻,不过我们可以互相交流。”凯特温和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那凯特……”史萍看向另一边。
“我还有事,你们自便。我吃完了。”放下碗筷,疾井礼节性打完招呼,就径自走上二楼,不再理会那二人。原本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事情,再待下去只会更让自己觉得是局外人。
二楼再向上有一处木梯通往阁楼,这时候的凯特和史萍都在楼下,百无聊赖的疾井稍微犹豫了下,还是好奇地踏上了木梯,走进这个小阁楼。
顶尖呈三角形的小阁楼因为屋顶倾斜的角度,其实空间并不算很大,里面整齐地摆放堆压了很多书籍和木箱。从向阳的屋顶上斜开了一处天窗,阳光恰好投映在阁楼中央的工作台上。
工作台上的毛刷、放大镜等工具,有条理地收拾在顺手的一侧,而桌子后面,是一张简单的榻榻米,毛绒毯子和枕头摞在一处,想来有时工作到累时,凯特就直接在这里睡下。
阁楼的四面包括地板,都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味,这里安静舒适,隔绝了所有的噪音,只剩下头顶的那束阳光,柔和地照亮整个小屋。
疾井绕过桌子,在榻榻米上坐下,阳光暖熏的阁楼上,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天地,让人不由安心下来,不知不觉中就歪身枕着毛毯睡了过去。暖洋洋的环境下,日光将松木的清香很好的散发出来,面颊上都能感觉到空气里的温暖和煦。
这时候正是午后最佳的休息时间,疾井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松木林海的涛声,就好像回到了揍敌客的大宅,被吹起的窗帘和暖暖的风,让自己一颗漂泊的心,找到栖息的港湾。
她依旧会做那个梦,怀里的死歌仍旧面目全非,只是在新桥的事情发生后,她渐渐学会了接受和适应——有时候比起令人致死的毒药,她宁可在这样孤单寒冷的梦境里坚强地活下去。
即便是噩梦,那也是自己活着的证明。曾经为了躲避这样的梦魇,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这让疾井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即便是噩梦,对于自己也是好的。
她一直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挣扎,即使是在梦里,也不得安宁,可是正因为这样,自己才会不断变强,一旦陷入安详的境况,往往就意味着更大的危机在潜伏。
所以她强制自己学会忍受,在死歌留给自己的梦魇里,一声不吭。梦境里冰天雪地的寒冷让她本能地蜷起双脚,呼出的气好像一团烟雾,慢慢散开。她手里是那件斑驳的红衣,脚下是令人作呕的尸水。
“哥……”疾井攥紧红衣,贴着自己的脸,仿佛还能感受到死歌对自己的眷恋。
感觉到轻柔的暖意包围自己,就好像一个安慰的怀抱,因为是梦,所以疾井肆无忌惮地任泪水流下。她想他了,这个唯一的亲人,来去匆匆,还没有实现约定好的诺言,互相依靠,就先一步离开。留下她在这个冰凉的世界里,追逐奔波,却仍旧是孤单一人。
泪水滑过脸颊的湿意如此真实,以至于疾井下意识动了动眼睑,毫不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指尖碰了碰脸颊,泪水是真实的,想不打,她真的哭了。
是因为嫉妒凯特和史萍,而自己仍是一个人吗?自己还真是可笑啊……疾井低下头,发现身上披着那条毛绒毯子,不远处凯特正靠在工作台上翻动书籍。
原本明媚的阳光如今已经西沉,暗蓝色的天幕意味着黑夜即将到来。凯特打开了工作台上的台灯,暖色的灯光下,疾井看着自己熟悉的身体,因为凯特而彰显出另一种感觉。黑色的头发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光辉,显得愈发黑亮,而那双凤目,因为对方的认真严肃,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我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会。”疾井拢了拢毛毯,仍带着睡意,半靠在身后墙上,出神地看着他。
“在二楼没找到你,就猜你会在这里了。就因为互换了身体,史萍一开始都不愿意让我上来。”凯特一手拿着书,一手动笔记录些什么,颇为无奈地说。
“这里是你一个人的地盘?”疾井好奇地问。
“算不上吧,只是因为东西多,所以平时不太喜欢别人靠近。史萍大概认为‘凯特’在工作,所以不希望我来打扰。”凯特翻过一页书籍,看了眼靠着墙慵懒蜷成一团的疾井,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的身子,在她手里怎么会变成这副懒散的样子……
“她对你很好。”疾井轻声说。
“……”似乎知道疾井在试探什么,又好像从未意识到这句话里的深意,凯特转了话题,“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空间,我的地盘,你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吗?”不知不觉被岔开话题的疾井尚不自知。
看了眼天窗外的天色,凯特点点头:“差不多了。”
拉着凯特的手,疾井修长的腿蹬着天窗的外沿用力向上,从打开的天窗爬到了屋顶。
“原来你说的就是这里啊。”疾井坐在斜瓦层叠的屋顶上,略微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秘密花园呢。”
不置可否的凯特看了眼天空,温和的笑意没有因为疾井的失望而改变,他笑着安抚:“等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