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怀疑……”
“天马上就亮了,我要回医院了,剩下的事你来处理。”唐景森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邓子墨,等他醒来以后,这个世界就完全变了。
在邓子墨醒过来之前,黑衣人又给他打了一针,顾锦辰相信唐景森的判断,既然是他们先招惹了唐景森,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唐景森开着车,回医院的路上,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空荡荡的副驾驶。
钱朵朵坐在这里的时候,总会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种痴迷得有点花痴的眼神。
他喜欢被她崇拜和爱慕的看着,他也享受这种感觉。
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抽痛起来,如果他没有去见柳如烟,如果他没有带邓卉参加顾锦辰的生日party,钱朵朵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朵宝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唐景森眉心收紧,一脸地担忧。
当他拎着早餐,回到病房的时候,钱朵朵已经醒了,紫玲正拿着热毛巾帮她擦手擦脸。
“唐总,朵朵醒了,刚才医生来看过,说她发烧了,一会儿给她输液退烧。”紫玲说道。
唐景森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对紫玲说:“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下午再来。”
紫玲本想留下来陪着钱朵朵,但是看到唐景森阴沉地脸,她不敢多说什么,走到床边,握着钱朵朵没有受伤的手,说:“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
钱朵朵点点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因为她一动,舌头就疼。
“别说话,你舌头还伤着呢。”紫玲拍拍她的手,然后离开了。
唐景森走到病床前,打开新买回来的粥,说:“你现在不能吃硬的东西,喝点儿粥吧。”
钱朵朵别过头去,不回应,也不再看她。
“朵宝儿,我知道你在怪我。她去了,你就没有办法去,我没有想到,你会自己过去。”唐景森没有想到钱朵朵会自己过去,在夜未央门口遇到她,他冷漠地与她擦肩而过,他说不认识她。
钱朵朵觉得自己真的是自取其辱,她明知道邓卉在,却还是眼巴巴地赶过来。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老黄送她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唐景森在等她。
钱朵朵张了张嘴,想说话,舌头却钻心地疼,“唐总,我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咎由自取?”
“叫我景森吧,朵宝儿,别胡思乱想,吃早餐。”唐景森上前抱她,想将她从床上扶坐起来,她却用力一把推开了他。
眼泪再一次决堤,钱朵朵哭喊着说:“我不想,它就没有发生吗?韩珍珍绑架我,说我抢了她表姐的未婚夫,说你因为KTV的事,囚禁了她三天三夜,让她遭受非人的折磨。她向我报复,你对她做的事,报应在我身上。唐景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真的对她做过那种可怕的事吗?刘欣真的是你逼死的吗?”
唐景森没有回应,只是紧紧将她拥进怀里,钱朵朵挣扎,张跑就咬他的肩头,明明舌头疼,可是她却非常用力地咬他,咬到最后,她满嘴的血,抱着他痛哭,“我被他们毁了,我已经脏了,你还会要我吗?”
“朵宝儿,在你之前,我也有过别的女人,不止一个,你会嫌我脏,不要我吗?”唐景森捧着她脸,让她正视他,“告诉我,朵宝儿,你会嫌我脏,不要我吗?”
钱朵朵哭的更凶了,唐景森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吻去她眼角的泪,“我们一起努力,会过去的。”
“唐景森……过不去的,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因为你不爱我,所以你不计较,可是我,我爱你呀,我……”唐景森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用吻堵上她的唇,她嘴里有浓郁的血腥味儿,他却依然吻着她不放。
钱朵朵用力推开了他,连她自己都恶心嘴里的血腥味儿,她不想他这样。
“唐景森,我不是跟别的男人牵手或者拥抱,我被……”
他再一次用吻封住了她的唇,嘴里的血腥味儿却越来越浓,她的舌头又出血了。
明明疼成这样,明明医生告诫上药以后,少说话,可是她……
唐景森慢慢放开她,“我真的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
钱朵朵哭得梨花带雨,巴掌大的小脸,被泪水洗刷着,“唐景森,我……过不了我自己心里这一关,我……”
唐景森满心的愤怒,全都没有表露出来,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一直隐忍着,装作不在乎地安慰她,实际上,愤怒地想杀人。
“朵宝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只要你能放下,走出来,我就能放下了。”
可是,被人侵占的羞辱和崩溃,那种痛苦和绝望的感觉,不是他一句不在乎,就能让她放下的。
“唐景森……”
“这是韩珍珍的手机。”唐景森将手机递给钱朵朵,“密码已经被我破解了,照片流并未打开。我让人登陆确认过,没有视频,目前只有这部手机里有。”
“你确认过视频?”
“我没有看视频,只要你平安回来,你就还是我的朵宝儿。这段视频,交给你处置。”
钱朵朵接过手机,轻轻一滑,进入了主页,她手指颤抖地戳开了图片库,看到了那个视频。
她回过头看着唐景森,“你把韩珍珍怎么了?”
唐景森的俊脸一冷,“朵宝儿,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我的教训,也是你的。”
钱朵朵咬着唇瓣,想起自己受的罪,“我……永远……不会原谅她,珍珍……她一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什么都不要想,快点好起来。”唐景森紧紧将她拥进怀里。
“嗯。”钱朵朵点点头,她不知道是该庆幸唐景森不爱她,还是应该失望他不爱她。
因为不爱,所以他才能接受她发生这样的事,他问她,在她之前,他有过别的女人,不止一个,她介意吗?
她不介意,因为爱他,他的过去,她不关系,他的以后,是属于她就好。
钱朵朵按住手机里的那个视频,然后将它删除了,并清理了手机。
“这个手机,可以给我保管吗?”钱朵朵突然问道。
“可以。”唐景森答应了。
那段视频删了,可她还是不放心,怕手机落到别人的手里,恢复数据。“我饿了。”钱朵朵说。
“去漱一下口。”唐景森将她打横抱起,进了洗手间。
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她那么小,那么轻。
洗漱完毕,钱朵朵喝了小半碗粥,她吃的很慢,每一次吞咽,舌头都钻心地疼。
她闷闷地一声也不吭,可是唐景森却从她的表情看出她的痛苦,她就是这样,痛也忍着不说出来。
唐景森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可这件事,就像一把刀,扎在了钱朵朵的心上,就算把刀拔了,还有一根刺扎在肉里。不能触碰,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痛不欲生。
那会成为钱朵朵身上的污点,永远无法抹去的痛苦经历,如果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以后要怎么办?
“吃不下了。”钱朵朵放下了小勺,每吃一口,都钻心地疼,她坚持不了这样进食。
唐景森上前将小碗拿开了,“不想吃就别吃了,你好好休息,已经没事了。”
钱朵朵抬起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因为他不爱,所以他不在乎,他不在乎,并不代表这事儿去了。
酸涩,难受,所有的负面情绪充斥着她的整个胸腔,她压抑的快要疯掉了。
唐景森一整天都在医院陪着她,中午的时候,他累了,抱着她睡了一觉,也只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才能好好休息。
睡醒的时候,看见钱朵朵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朵宝儿,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钱朵朵的舌头上了药,她不能开口,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没有你,我连觉都睡不好,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唐景森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紫玲是傍晚的时候来的医院,她一夜没睡,回去补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到太阳快下山了。
唐景森递上来一块小黑板和白板笔,对紫玲说:“她舌头上药了,医生说晚上六点前不能说话。”
“嗯,退烧了吗?”紫玲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钱朵朵的头,已经不热了。
“我有事出去一趟,晚点儿回来,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进来。”唐景森临走前,摸了摸钱朵朵的头,就像摸大人摸小孩子似的。
唐景森走后,紫玲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朵朵对不起,如果我能亲自送你出来,或者我能阻止你来夜未央,你就不会……”
钱朵朵平静地看着紫玲,发生这样的事,她不想怪任何人,这是她的命。
伸手拿过白板笔,在小黑板上写下:紫玲姐,不关你的事。韩珍珍要对付我,她一定会找各种机会下手,这件事让我想清楚一个问题。
“什么?”紫玲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钱朵朵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想了想,在小黑板上写下:如果我没有出现,邓卉和唐景森也许真的能成为相敬如宾的一对。
“什么狗屁相敬如宾,没有感情才会相敬如宾,不关你的事。”紫玲气急败坏地说。
钱朵朵摇摇头,在小黑板上写:她爱他,他爱许晴玉;我爱他,他还是爱许晴玉;他只爱许晴玉,我和邓卉都很可悲。
“朵朵,你乖乖听话,别胡思乱想。”紫玲轻轻拥抱住了她。
钱朵朵闭上眼睛,泪从眼角滑落,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全都是因为爱他。
他能放下,能不在乎,却是因为不爱她。
温泉酒店地下室里,唐景森挥着鞭子将韩珍珍抽了一顿之后,用力将鞭子甩开了。
韩珍珍差点被邓子墨玩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今天又被几个保镖轮翻折腾个半死。
他们不让她死,昏过去就给她打针,让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你杀了我吧。”韩珍珍衣不避体,头发凌乱,两个眼睛空洞得像女鬼。
“最后问你一次机会,幕后指使人是谁?”唐景森冷冷地问。
“是我自己看不过眼,我妈死得早,后妈不喜欢我。我跟奶奶相依为命,好在姑母对我十分照顾。小时候,我就把卉儿姐姐当成我心中的偶像,都是你这个负心汉。你一次又一次的辜负她,我为她做不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把那个小贱人毁了。那个小贱人被我带去的男人睡了,你抱着她还做得下去吗?哈哈哈……”韩珍珍说完整个人像是精神失常心的狂笑,处于一种癫狂状态。
他们给她打的针,只是让她活着,却没有人为她医治身上的伤,她两只手都被辗碎了,十指连心,那种钻心的痛简直让她崩溃。
身上早已经血肉模糊,刚凝固在一起,被唐景森刚才一通抽打,鲜血又涌了出来。
韩珍珍吐了一口血在地上,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然后抬起头得意地看着唐景森:“如果你不跟那个贱人分开,视频就一定会散布出去,你抓了我也没有用,就算你今天把我弄死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如果我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你猜收到视频的人,会不会把视频发出来?”
唐景森眼眸深沉地闪过一冷道凶光,冷冷地说:“邓老头自身难保,他只要敢手术,我就敢让他没办法活着出来。”
韩珍珍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姑父病了,你怎么会以为视频会发给他?”
唐景森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难道他猜错了,那个邮箱的主人不是邓老爷子?
整个事件里,唐景森忽略了唐老爷子,许晴玉的死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但他始终想把唐老爷子爷撇开。
如果不是唐老爷子下手对付钱朵朵,那么唯一对她下手就是邓家,不是邓子墨就是邓老爷子?
邓子墨才上大四,以他的年龄做不出这么狠辣的事,不至于这么毁一个女孩子。
韩珍珍幕后的那只黑手到底是谁,能挑拨她这么对付钱朵朵,时间上安排的这么周密,这个人不简单。
“昨晚爽吗?邓子墨不知道是你。”唐景森故意激怒她,她像狗一样被邓子墨虐待了那么久,差点儿死在邓子墨手上。
“你这个魔鬼,你会遭报应的。许晴玉那个贱人死的好,钱朵朵为什么不去死,她都被强了,怎么不去死。”韩珍珍恶毒地诅咒道。
唐景森抡起椅子,朝着韩珍珍就砸了过去,韩珍珍被砸倒在地,头昏目眩,吐出一大口鲜血,头也被砸破了。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喘了半天,快要不行的时候,马上有人进来,给她打了一针,她才慢慢缓和下来。
韩珍珍抬起头,一个劲儿地狂笑,“卉儿姐姐才貌双全,她哪点儿配不上你?唐景森,反正我已经不想活了,上次被你折磨成那样,我就发誓一定要报仇。今天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死了,钱朵朵那个贱人也会跟我陪葬。”
“你傻到被人当刀使,现在还为别人隐瞒,我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你受谁的指使了。”唐景森离开前,下了一道指令,一道摧毁邓子墨的指令。
接下来的三天,钱朵朵都没有开口说话,舌头肿了,血管咬破了,需要一个恢复地过程。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钱朵朵已经好很多了,但她仍然不出声,哪怕医生检查,说她的舌头没事了,她还是不说话。
住院的这一周,红姐和紫玲都来看过她,她住院的事,一直瞒着钱平安和柳如烟,红姐告诉她,外婆手术后,恢复的不错。
唐景森每天下班都会来医院陪她,等她睡着了,他再离开。
可是他不知道,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她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在他决定跟邓卉订婚的时候,他就很少回兰苑了,订婚以后,更是很久都不回来。
钱朵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等待,他可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待,得知他在兰苑,她眼巴巴地赶回去了,结果他有事走了。
她等啊等,盼啊盼,终于等到他,他说带她去夜未央参加顾锦辰的生日party,结果他却跟邓卉一起出席,都没通知她一声。
韩珍珍的痛苦经历,刘欣的死,凤尾派出所那个被革职查办的所长,都是唐景森的手笔吗?
钱朵朵不敢想,如果是,那他该是多么可怕的人啊。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她只看见他想让她看见的,只知道他想让她知道的。
晚上十点,唐景森见钱朵朵睡着了,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关上的时候,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滴滚烫的泪从钱朵朵的眼角滑落。
她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钱朵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收到一条短视频,她的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