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乌云叶也不再开口,她假装打了个哈气,有些慵懒地送客:“既然你有把握,那叶姨只能祝你成功,叶姨也累了,这样吧,让厨房给你做些你喜欢的,好好用个早膳。”
并不在意乌云叶的想法,米芙儿在这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这会儿心情正好,也懒得计较,她点头,说道:“好,那叶姨好好休息,毕竟你忙了一夜。”
说完,眼睛瞄了瞄乌云叶袒露出来的颈项间隐约的红印,一副你懂我懂的模样。
乌云叶脸色微红,而后假装生气地白了一眼米芙儿,开口赶人:“好了,就你懂,快出去吧。”
直到米芙儿离开,乌云叶这才收起脸上娇嗔的笑意,理了理衣襟,没有直接去床上休息,而是往卧房再里面走去,尽头处是一个石门,乌云叶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石门里面是一个干净明亮的房间,虽然没有外间的寝宫大,却也不是一般的屋子可以比拟的,房间镶嵌着不少夜明珠。
这空间很空旷,只在中间放置一张很大的床铺,床铺不远处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饭菜,看那碗筷的摆放位置,应该还未被动过。
乌云叶在床前站定,一改之前的高贵端庄,她贪婪地望着里面隐约的身影,嗓音柔雅:“你为何不用膳,你身体已经亏损不少,若不好好补充些营养,身体怎会好的了?”
床上之人仍旧一动不动,乌云叶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她也不着急,声音依旧轻柔:“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我那么做也是因为喜欢你啊,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你还要跟我计较吗?我真的是喜欢你,即便过了这么久,难道我活生生一个人还比不上一个早已作古的倾妃?”
说到最后,乌云叶口气终于有了一些怨怼。
听到对清妃的埋怨,床上之人终于动了动,却仍然是背对着乌云叶,许是长时间没有说话,男子嗓音低沉暗哑:“你不配跟她比。”
毫不掩饰的鄙视,这人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乌云叶怒从心来,她反唇相讥:“是,我当然比不上她的狠心,竟然可以狠下心来放弃自己的爱人跟孩子,她够狠,你被这样的女子抛弃那也是理所当然。”
她急切需要以污蔑倾陌的方式在表达自己心中的不甘。
男子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一手掀开纱帐,狠狠瞪着乌云叶,已显苍老的面容满是怒火。
“倾儿即便再狠心也不如你下贱,路饶有你这么个皇后真是他的可悲。”男子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厌恶。
“赫连峥,你太过分。”乌云叶心口一疼,她狠狠瞪着男子,艰难地吐口。
对,眼前这个正是赫连峥,那个消失与煞王府别院地牢的赫连宵。
赫连峥早已不复之前的俊美魄力,青白的脸上皱纹尽显,长期无法入眠,眼睑下处一片乌青,原本深刻的五官早已被瘦弱的面庞所代替,因为被即墨莲下了药,赫连峥每隔一段时间便痛不欲生,此刻的他苍老的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他就纳闷,这乌云叶为何还要救这样的自己。
被藏在这里,每日听见乌云叶跟那些男子翻云覆雨,赫连峥恶心厌恶,以往他是一国之主,从来都是将女子当做附属品,即便有了倾儿,他还是认为倾儿并不是自己唯一的存在,在赫连宵的心中,女子就该老实地呆在自己应该呆的地方,等待男子的临幸,直到被放在这里,每日听闻乌云叶的不为人知的事,赫连峥这才意识到乌云叶的肮脏,倾儿的美好,也是有了对比,赫连峥却是更想念倾儿了。
许是年纪真的大了,又或是这段时间真正理解了倾儿,赫连峥没事就回想自己这一生,从年轻到后来的种种,而至今自己仍旧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倾儿那清美的脸,以及赫连宵刚出生时那张小脸上清澈的笑,原来自己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倾儿跟宵儿,为了所谓的江山,他失了爱人,害了儿子。
赫连峥对赫连宵跟即墨莲的怒火早已在这些日子的自责中被消耗完,此刻的赫连峥只能每日忍着疼痛,苟且活着,他觉得这么痛苦的活着,以后到了下面才有脸见倾儿,而且他还想再见宵儿一面,他想求得宵儿的原谅。
如今的赫连峥不准任何人说倾陌的一点不是。
“我过分?你是该死,乌云叶,即便是死,你也该下地狱,而我的倾儿那么美好,她会升天,倾儿那么好,我怎么会一时鬼迷了心窍,倾儿,对不起。”长久的被关,赫连峥几乎分不清到底自己是否还活着,他每日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想念倾儿,赫连峥觉得只有这样倾儿才不会离自己太远。
乌云叶乃一国之母,她养男宠,大盛多数官员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姿态优美,风靡大盛都城的自己为何要被这么个丑男人辱骂?乌云叶怒火中烧,她冷笑:“赫连峥,你还真可怜,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我以前还真是每日每刻都在念着你,或许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可自将你接过来,看着你这张脸,这个性子,我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喜欢你,我对你的执念也不过是年轻时的一个美梦,见到你我才明白梦终究是梦,它跟现实的差距不可谓不大,赫连峥,你的命还靠着我,我不想你死,只不过是要倾陌死都不能瞑目,她的相公在我身边,她的儿子我也要掌握在手中。”
“哦,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倾陌之所以会成为你后宫那些女子共同攻击的目标就是因为我曾今给你的皇后,贵妃送过一封信,那信上写着倾陌跟你相识相爱的过程,我还将你们约定一生一世一代人的美好愿望告诉了她们。”乌云叶阴狠说道。
入了后宫,乌云叶才明白这后宫绝对是个无硝烟的战场,这里甚至比战场还残忍,后宫的女子各个都是豺狼虎豹,像倾陌那种云淡风轻的性子定然不屑跟那些女子争斗,若是被愿望,她更是不屑跟赫连峥解释。
说起来也讽刺,这世上了解倾陌的大概就是乌云叶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赫连峥怒火攻心,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来不及躲开的乌云叶一身。
赫连峥惨笑,怪不得。
即便倾儿认错了人,可他是真的喜欢倾儿,将倾儿接入宫后他给了倾儿无上的荣宠,可后来倾儿几次被陷害,他曾冷落了倾儿一段时间,这后宫女子来来去去,旧人很快会被新人取代,他以为冷落了倾儿,倾儿就安全了,可赫连峥如何也想不到就是因为冷落了倾儿,那些后宫女子才有机可乘。
“贱人!你该死!”赫连峥撕心裂肺的大叫。
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早已干涸,赫连峥就往乌云叶扑去,他要杀了这贱人,都是这贱人害了倾儿,贱人!
赫连峥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杀了乌云叶。
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哪里敌得过乌云叶,乌云叶往后一退,躲开赫连峥的抓挠,她冷眼看着赫连峥扑倒在地,口中的血越涌越多。
既然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赫连峥,那么对他那么好也浪费心力,乌云叶打定主意,转身离开,她不打算再让赫连峥占据自己这个密室。
刚走没几步,趴在地上的赫连峥突然大笑。
那种突如其来的笑声让乌云叶疑惑,她蹙眉:“你笑什么?”
赫连峥费尽全力,终于起身,他身体犹自晃荡,扶住一旁的桌子,赫连峥摸去嘴角的鲜血,喘了口气,这才恶意地又笑开,说的话更是让乌云叶疑惑。
“你真是可怜哪,你真是可悲。”
赫连峥说这话的时候又一边苦笑,脸上扭曲的厉害。
“赫连峥,你又在刷什么花招?我告诉你,哼,即便你再多说什么我也不在意。”既然已经不喜欢这人,那么这人的任何话于她来说都构不成伤害。
“乌云叶,没人告诉过你吧,其实你已经亲手杀了你喜欢的人,哈哈,报应哪。”赫连峥笑道。
现在的他急于想看到乌云叶的痛苦,他赫连峥痛,凭什么这个罪魁祸首活的这么好?
乌云叶以为这赫连峥已经疯了,她并未将赫连峥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往外走。
见对方离开,赫连峥并不担心,他声音飘远:“那年我见到倾儿的第一眼就喜欢了她,我虽然早已有了王妃跟不少侍妾,可从来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倾儿给我的感觉,我以为倾儿也会慢慢喜欢上我的,可我自己明白,倾儿她不喜欢我,她真的不喜欢我,在冷肃面前我故意说倾儿是喜欢我的,我可骗了冷肃,却骗不了自己,哈哈哈,简直是个笑话。”
“你在说什么?冷肃又是谁?”乌云叶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乱。
倾陌明明跟赫连峥是两情相悦的。
见乌云叶终于停下脚步,赫连峥笑的更厉害,他癫狂地说道:“哈哈哈,错了,错了,都错了。”
“赫连峥,你在发什么疯,到底什么错了。”
“你认错人了,倾儿开始也认错人了,都错了。”
“赫连峥,你胡说,滚。”乌云叶觉得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在心口升腾,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听下去了,她拔腿就要离开。
“怎么?乌云叶,你也有不敢听的事,你越是不敢听,我越是要说,乌云叶,你喜欢错了人,你当年喜欢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假扮我的侍卫,他叫冷肃,他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常常假扮彼此,那一回,他假扮成我被倾儿救下,倾儿喜欢上了他,后来我也喜欢倾儿,我是主子,要他退让他就必须要退让,所以,乌云叶,你是最可悲的,你知道冷肃是谁吗?就是地牢中那个被你杀了的人。”
这会儿赫连峥也不再怨恨冷肃了,反正人已经死了,讲到他的时候,赫连峥甚至能心平气和,他故意刺激乌云叶:“冷肃是个痴情的可怜人,他比我更喜欢倾儿,他甚至为了倾儿毁了自己的一辈子。而你乌云叶根本就没入过他的眼,乌云叶,你风光了这么多年却始终被心上之人视作尘埃,我喜欢倾儿,起码我得到了倾儿二十年,冷肃喜欢倾儿,冷肃得到过倾儿的心,可你呢?乌云叶,你说你是不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