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夏楠起了个大早。
翩若端着雕花铜盆,里头装着些热水,夏楠起身洗漱了一番。
“姐儿怎地不多睡会,您昨日才回府,定是劳累。”
“这些日子早起惯了,睡不下。”
洗漱完毕,小厨房便上了早膳。
夏楠口味偏淡,只见桌上摆放着两三样小菜,一碗白粥,一叠桂花糕,一叠酥卷,,用过膳,夏楠便练起字来了。
一手好字绝非一日之功,她从不敢懈怠。
屋里熏着的熏香清甜怡人,让人神清气爽。
夏楠很是喜欢。
目光触及香炉,便见里头一缕细烟缓缓从里头升起,随之在空中发散开来,似是一层薄雾。
忽而听闻院子里几个丫鬟的嬉笑声,原来是在踢毽子。
夏楠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窗前,饶有兴趣望着外头正欢快玩耍的丫头们。
这几个小丫鬟都是三等丫鬟,平日里无事便聚在一起玩耍,也好打发些时间,这会儿玩得正欢,根本没注意到屋里头夏楠的眼光。
“姐儿,这几个小丫鬟不懂事,婢子去制止她们。”
翩若见夏楠正盯着几个小丫头看,以为惹得夏楠不快了。
“让她们玩去吧,这夕颜阁,有难得的笑声。”
她忽地瞥见门口海棠花开得正艳,便对翩若说道。
“你去折几朵花儿来,花儿娇艳,放在琳琅法彩瓶中,与之相衬,定然漂亮极了。”
夏楠方说到琳琅法彩瓶,便见翩若微怔了脸色。
“这是怎地了?”
翩若目带歉色,望向夏楠。
“姐儿,都是婢子不好,请您责罚。”
翩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夏楠双眉蹙成峰,目光落在床边的雕花木柜上,却见原本摆放在上边的琳琅法彩瓶不见了身影。
翩若做事仔细是好,可性子却软弱。
夏楠瞥了她一眼,便唤了鸳儿进来。
鸳儿一进来,正见跪在地上的翩若,又见夏楠脸色不太好看,眸子滴滴转了几下,便垂下了头,等待夏楠发话。
“花瓶呢?”
鸳儿目光触及夏楠,便知道她所指,似是在脑海中酝酿着思绪,不过片刻,她便哭诉了起来。
“姐儿,您不在的这些日子,三夫人可没少来我们院子里!”
三夫人?
李氏?
夏楠目光颇深,鸳儿看不懂她的神色,只能将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添油加醋倒是没有,只是措词用得重了些。
“您走后不久,三夫人便带着人来,说她最近身子格外不舒爽,还说是我们院子里有些东西摆放的风水位置不对克着她,这才让她不舒服,我们几个根本拦不住三夫人,偏偏三夫人带着的人又不准我们去通知老夫人,她便径自进了院子,将屋子里的东西乱摆一通,然后看中了您的琳琅法彩瓶,硬生生说就是这个花瓶克着她,便让人搬走了!”
鸳儿说得义愤填膺,眼角偷偷打量着夏楠,见她面色难看,便继续说道。
“姐儿,您可不知道,这三夫人,可真是让人生气,您说您一走,她便带着这么多人前来,把您的东西乱翻,弄得一团乱,这叫什么事嘛!若不是您自己发现了不对劲,只怕以后都不会知道了。”
鸳儿一直说,直直惹来翩若的几个眼神。
“姐儿,三夫人如今也是这侯府里的主人……”
翩若是怕得罪了李氏,夏楠在府里会不好过。
夏楠挑眉。
“三夫人除了琳琅法彩瓶,还拿走了什么?你一并说与我听。”夏楠指着鸳儿。
她不过是这段日子不再府中,李氏便跳出来找茬了,是嫌她房里太清净了么?
解决完一个房姨娘,夏三爷又重新投入官场中,没有姨娘作对,她活得倒是逍遥自在,便又找上了夏楠?
真是不出来蹦跶就痒痒的人!
这边鸳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夏楠居然知道不止被拿走了一个花瓶!
“除了琳琅法彩瓶,还有一块上好的砚墨,一副字画,还拿走了您放在妆台前的景泰蓝红珊瑚耳环,说您不适合这颜色,太艳红,显得整个人过于妖艳……”
夏楠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有什么话一同说了。”
“那婢子就说了!姐儿您不知道,三夫人竟然还想将您这张金丝楠木桌子给搬走!说是这桌子太金贵,您又不是男儿身,用不着科考,这桌子在您这儿浪费了。”
“后来呢?”
桌子还在。
“后来是碧彤姐姐冲了出来,死命不让三夫人将东西搬走,若不然,这东西也只怕再没影了。”
鸳儿一想起先前碧彤那个狠劲,便觉得这个身形瘦削的女子实则强劲。
夏楠冷笑。
李氏因为碧彤的出现,倒是不敢再与她强硬争执,有了先前因碧彤而吃了一亏的事情在前,她确实不敢再跟这个一推就倒的丫鬟争执在一起。
而且倘若事情闹大了,纪氏知晓她想要搬空夕颜阁的东西,还指不定要怎么扒她一层皮。
“走吧。”
夏楠唤着身后两个婢女。
“姐儿?我们去哪?”
“听雪阁。”
三个字从夏楠口中冷冷而出。
翩若定在了那儿,鸳儿却面露欣喜。
听雪阁是李氏所住之地,夏楠这次前去,定然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多带几个丫鬟婆子。”
她可不能任由自己被人欺负了去。
闻言,鸳儿双眼更是大放光彩。
夏威侯府里的人大都以为夏楠回了江南的家便不再回侯府,因此也没对她有多大期待,夏楠昨日回来时并未惊动其他人看,径自去了韶松堂,因此府里知晓她已经归来之人并不多。
夏楠带着身周的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听雪阁而去。
声势浩大,不少丫鬟都驻足望着一行人的身影,目光触及到夏楠时,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再确定是她时,更是止不住地震惊。
鸳儿望着夏楠的背影,蓦地被震慑到。
她怎么忽然发现,姐儿回来之后,身上仿佛多了些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