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没指望靠着这个发财,只是想借着盐津橘子皮和柚子皮糖打头阵,也能摸索和积累一下分销的经验,日后她的柿子露酒和其他的果酒、露酒都出来了,这些才是重点,也采用这种代销的方式来出售。
上一世林二春在虞山镇发家靠的是跟悦来楼的合作,借助了悦来楼在各地都有分号,庞大的销售网络,对于林家这种家庭小作坊来说基本上也算是供不应求,但是这种太过依赖别人了,基本上就跟悦来楼的专门酿酒工一样,那一世提及秋露白,大家只知道悦来楼,哪里知道她林二春?
而且,老实说,这种独家合作方式风险也过于集中了,要是悦来楼对她施压的话,她根本就承受不起,随时可能被吞并了。
这一世,林二春就算是不知道了悦来楼是童观止私底下的产业,也不会选择这种依附的办法了,如今她要去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网,将别人变成自己的销售人员才是本事,也能够最大程度保证自己的利益,她是不愿意再被任何人拿捏了。
短期来看,这种分散代销方式,肯定比跟悦来楼的独家协定要麻烦得多,也会更累人,收益也少得多,但是后续发展肯定壮大得快。
没等林二春歇一天,牟识丁就带着水果回来了,这次除了桔子、柚子和梨,还带回来半袋子的秋桃和一袋子石榴,并几捆甘蔗,当然也将身上的银子花得一干二净了。
看见这些东西,林二春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她每天爬树爬墙,那些动作是要承受她自己的体重的,所以她的力气已经很大了,一巴掌拍下去,让触不及防的牟识丁差点没摔倒。
林二春乐呵呵的道:“阿牟,你太有本事了,接下来就等着发财吧,放心,我还留了一些银子,没有全部给你,咱们还不会过得太过凄惨,而且米面我都买回来存着了,至少饿不死的!”
牟识丁绷着脸,无法承受她的热情,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道:“你说要多买点,甜点,稀奇古怪的都行,这个太贵了一些,听说是从云南那边运过来的,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他指的是那几捆甘蔗。
林二春笑眯眯的道:“当然用的上了,这个真是太好了。”
看见甘蔗林二春就想起了甘蔗的糖汁发酵蒸馏成的朗姆酒,想起朗姆酒,她就又想起了最适合用朗姆酒做酒心的酒心巧克力。
除了酿酒,林二春还有唯一一样能够拿得出手的技术,就是做酒心巧克力,当时在国外的时候学的。
当然现在巧克力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但是她可以将酒心先调出来,没有朗姆酒,用一般的蒸馏酒加上果酱拌匀,味道也是不错的,关键的步骤在于包裹酒心的糖衣,做成酒心味的糖果,再想想用什么取代巧克力,应该也能够添一些进项,这个可以往更高级一些的地方卖了,可以去府城试试。
想到这个,林二春忙了一天的疲惫都散去了。
“咱们需要一个石磨,不然靠出汁肯定不多,明天你先休息一天,然后在去石匠那弄个好点的石磨,再去铁匠铺帮我打一套模具。”
牟识丁瘫坐在椅子上:“你还真是会使唤人,这是对合伙人的态度吗?”
林二春心情好:“你又不会那些技术,只能做这些跑腿的活了,不过我答应你,等弄个好东西出来,也给你一半的分成。”
牟识丁“嘁”了一声,“现在还一文钱的本钱都没有收回来。”
说归说,但是见林二春似乎看见银子在飞的样子,他也并不是很担心,而且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在往前走,到处漂泊流浪,也从没有想过会走回头路,这是第三次到同一个地方,有人告诉他一定会成功,虽然只像是在沙漠里望梅止渴,可这种感觉其实也不耐。
他又补充了一句:“勉强信你一回!我快要饿死了,外面风吹雨打的,晚上吃什么!总该给我接风洗尘吧。”
林二春不客气,他也不跟她客气了,再客气下去,自己要被使唤成驴子了。
见牟识丁多了信心,林二春也很高兴啊:“好吧,今天我好好做一顿饭犒劳犒劳你!”
她厨艺不好也不坏,在国外那几年练出来的,至少弄熟了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在现代社会和上一世她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了,知道的菜式还不少。
林二春这么自信,牟识丁也对接下来的饭菜充满了期待,不过,在看见桌子上的豆豉炒柚子皮、柚子皮酿、柚子皮炒肉皮,还有一盘桔子皮的时候,牟识丁只觉得一阵胃疼:“你不是说还有钱吗?”
他看见那些山里种了柚子的人家,都是用柚子皮喂牛的,这是打算当他是一头牛?忙前忙后还给吃皮。
林二春理直气壮的道:“是有钱啊,这菜你还不满意啊?这可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到的,荤素搭配,有没有?看见没,炒肉皮,柚子皮酿里面也都是肉末碎啊,两道肉菜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还有下酒菜。”
“下酒菜就是这桔子皮?”
“对,这还不够下酒啊,你自己尝尝。”
“酒呢?”
“......等等,我马上端上来。”
“米酒?”
“这可是刚做好的米酒,只有这个最快了,别的酒还在缸里,等过年的时候才能喝,外面卖的酒还不如我酿的呢,你先忍忍,再说,我这米酒里面放了桔子,味道很好啊。”
牟识丁:“......”
“主食就是这一盆酒酿饼,这些酒酿不能浪费了,知道你是北方的爱吃面食,喏,对你够好了吧,这可都是我用心做的。”
牟识丁艰难的道:“......你还真是很节省,为我着想。”
“就算有钱也要节省点,浪费可耻!”
牟识丁本来没有抱什么期望,不过一入口发现味道居然比想象中的好多了,满桌的柚子皮居然也不苦涩,他风餐露宿惯了,还是将这些都吃光了。
晚上同屋里睡觉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牟识丁给童观止传过话,可童观止没有理会他,那他也不想委屈自己以天为被地为席。但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又觉得有些不好,他虽然是来自对大夏人来说,还没有开化的北地,但是在南方待久了,也知道一些规矩,在屋外踌躇犹豫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打算跟林二春以兄妹相称,那同在一个屋檐下,这样也不算什么了。
可等他进屋的时候,林二春已经没心没肺的睡死了。
他敲了敲门也没有声音,暗骂了自己一句:“跟个娘们似的。”
就往自己的房间去了,骂完了又觉得不妥,还不如林二春这娘们呢,她根本一点也不担心,他还担心个屁。
牟识丁一进房间里就各种不自在,总觉得像是被人盯着,可等他往窗外看,又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常在江湖飘,为人警醒得很,就是靠着这直觉,让他一路从北地逃了出来,他也十分信赖自己的直觉。
他干脆爬起来在屋外四周去寻找,可夜色茫茫,哪里看得见半点影子。
等又返回来睡觉之后,这种古怪的感觉就又开始了,他爬在屋顶上朝夜色里冷声问:“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可,回应他的只有初冬夜里的风声呼啸,还有隐藏在暗处他看不见的角落里,那人不怀好意的注视。
没有找到人,牟识丁便又回去睡觉,明明不想理会,却无法忽视那被盯得发毛的感觉,反反复复几次之后,等林二春天不亮醒来,拉开房门的时候,就见到屋里坐着一个模模糊糊的暗影。
“谁?”
“我。”
林二春手上拿着灯,看清楚一脸郁闷憔悴,眼窝深陷的牟识丁,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