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震德吐出一口气来。
他精神刚刚放松之时,不防备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猛的一拽,将他拉近了一个窄小的院落,院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虞震德正要反击,那人却沉声道:“是我。”
虞震德收手回头,“梁四?你没逃?”
梁四脸上一身百姓衣着,脸上颈上,手上都有伤口,配合着他嘴角冰冷的笑容,叫人不寒而栗,“逃?我为什么要逃?”
他上下打量虞震德,笑容愈发带了嘲讽,“圣上这身装扮,真是叫人眼前一亮啊!圣上真不愧是能屈能伸之人。原以为圣上会在宫中等着,等着和柴贤面对面,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和柴贤拼到死呢!就算杀不了柴贤,好歹也能手刃了自己的侄子呀?”
虞震德脸面变黑,“不过是逞愚夫之勇。”
梁四冷笑一声,“愚夫之勇?那也好过堂堂皇帝,穿着一身儿女人的衣服,苟且逃生吧?”
他嘴角溢出一连串的笑声。
虞震德抬手按动臂上连射劲弩。
梁四翻身一跃,躲过那飞射而出的冷箭。
“你给朕闭嘴!”虞震德喝道。
“怎么?还自称朕呢?你还是圣上么?还是皇帝么?你不过是个穿着女人衣服,狼狈逃命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摆什么谱?”梁四冷眼看他。
“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虞震德低头弹了弹自己的罗裙,“如今,我就是青山。”
梁四哼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还能东山再起?”
“这是必然。”虞震德毫不迟疑的点头。
“那你走吧。”梁四指了指院门,“道不同不相为谋,毕竟君臣一场,好聚好散。”
虞震德皱眉看他,“你不追随我么?”
梁四垂眸而笑。
“你不信我?”虞震德沉声问道,“不信我有这能力?”
梁四摇头,“你有没有这能力,那是你的事儿。也是以后的人。而我现在却没有耐心,没有耐心等到以后。你筹谋到如今,筹谋了多少年?兵败却不过在旦夕之间!你想要东山再起,又需要多少年?”
两人之间,好一阵子的沉默。
“我不想等了。”梁四摇头道,“你去筹谋你的大业,我留下报我的仇。”
“报仇?”虞震德眯眼看着梁四,“你要杀谁?”
梁四微微一笑,“与你无关。”
虞震德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如今就没有杀了你的能力?”
“我以为,我效忠你,追随你,如今还敬你几分,你不会杀我。何况,杀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梁四反问道。
“告诉我你的打算,或许我还能帮你。”虞震德眯眼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有凉凉的秋风,刮过两人面颊。
“我要亲手杀了梁悦这叛徒!我救他,对他有恩,教他功夫,视他为亲弟弟!他竟然,竟然还是背叛我!”梁四声音肃杀冰冷更胜秋风,“不亲手要了他的命,我不会离京!”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虞震德闻言一愣,“你刺他一剑,我一掌将他打下城墙,他必死无疑。”
“我也以为他已经死了。”梁四微微摇头,“就在我准备离京之时,却见进京的伤员之中,有他的身影。他命大,竟然没有死成。”
虞震德闻言,面上一惊,“这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他是我弟弟呀,我怎么可能将他认错呢?我落得如今地步,都是他害的,我若要离京,他怎能好好活着?”梁四面上表情狰狞,“我必要亲手杀了他!他不死,我不会走。”
虞震德连连摇头,口中反复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必然死了……必然死了……”
“你不觉得奇怪么?朝廷兵马在柴贤一群乌合之众的攻击之下,为何这么快就溃败?好似毫无抵抗之力?柴贤的兵马果真那般厉害?”梁四打断虞震德的嘀咕。
虞震德抬眼看他。
“我在城墙之上,听闻兵吏禀报,柴贤兵马,像是不知疲倦,不会疲惫一般,受了伤还能站起来。”梁四反问道,“你不觉得不可思议?”
虞震德缓缓吸了一口气,“你是说……”
“柴贤他们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适才我听到他们说,他们乃是神助之军。若是能得知他们得胜的秘密……”梁四微微一笑,周围好似都冷了几分。
虞震德眼中一亮,“那我东山再起之事,也就更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