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博采笑了笑,“原来你心里还装着私仇啊?”
赵元甄深吸了口气,依旧面色漠然,“只要私仇不与大义相悖,那便是存在,也没有妨碍吧?”
纪博采却摇了摇头,“我不管你是想要杀他,还是想要救他,你面对一个人的生死之时,最先考虑的,应当是大局,是百姓的利益,而不是个人恩怨。”
赵元甄抬头,眼眸深深的看着纪博采,“这话说的真漂亮,可世间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不去做,不如此要求自己,如何知道做不到?”纪博采笑了笑。
柴素锦忽而从屏风背后走出,“原本你们男人说话,我不当前来插言。”
赵元甄和纪博采都侧脸看向她。
“而如今时间并不宽裕,是大义还是私仇,我们的目标总归是一致的,就是要彻底将虞震德击垮,夺回我柴家江山,扶立正统。”柴素锦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所以,不用再有无谓的争执来浪费时间精力了吧?”
赵元甄点头。
纪博采则抿唇笑了笑,从神态上看,他并不赞同柴素锦的意见,但他也没有出言反对。
“表哥的朋友什么时候到京城?”柴素锦道,“殿下在城外别院,虞震德派人将那里盯得很紧,倘若不做好安排,贸然见面,只怕对我们不利。倒叫虞震德有了防备。”
“是,今日我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纪博采点头,“三日之后,我的朋友便可到京城。”
赵元甄皱眉思量。
柴素锦哦了一声,“不如见面就安排在第四日?”
赵元甄抬头看她,“时间会不会太紧?”
“我们耽搁的时间已经不少,越拖延不肯离京,虞震德的防备之心就会越重。”柴素锦摇了摇头,“趁他还在大意之时,出其不意的发动反击,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表妹说的极是,有时候过于慎重,反而会贻误战机。”纪博采起身拱手,“我明日就回去筹谋安排,你们也做好准备,互通有无。”
“具体的事宜……”赵元甄也跟着起身。
纪博采却轻笑道:“具体的决策,还是等见了太子以后,再细细商议吧?”
“也好。”赵元甄拱手,叫阮青护送纪博采回瑄哥儿院中。
纪博采略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阮青,“你别送我,我认得路,你的功夫,若是叫盯梢的人发现了,反倒拖累我。”
阮青闻言,脸色一变,“你这是羞辱我?!”
纪博采连连摇头,“据实之言,岂有羞辱之意?”
“你……你不过就是拳脚功夫略胜一筹罢了!”阮青额角青筋微微凸起。
纪博采轻笑,“那可不一定,比如忍耐的功夫,我就比你强。”
“我乃侯爷身边第一护卫,便是烈火焚身,侯爷不发令,我就可不挪不动,你忍耐力比我强?”阮青冷哼。
“是啊,你瞧如今,我们两个,心绪难平羞恼不已的人,是谁?”纪博采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还有,年轻人,火都烧到自己身上了,还不挪不动,那不是忍耐力强,是蠢好么?”
说完,他推开窗,提气而起。
身影蹁跹如燕,滑入夜色之中,瞬间便消失不见。
隐约只瞧见一直硕大的夜鸟,扑棱棱划过夜空。
推开的窗户被风吹入一阵阵茉莉花的清香,叫闷在房中的几人,顿觉神清气爽。
远方传来的几声夜鸟啼叫,更显出此刻宁静。
被激怒的阮青,头脑之中也清明起来。
他竟被人几句话就激怒了?他竟在主子面前都不曾忍耐自己的情绪?
可偏偏那人说他的话,此时想来,好似都对?
阮青羞愧的向赵元甄拱手,“属下……无能……”
赵元甄摆手叫他悄悄离开,侧过脸来,对柴素锦道:“你这表哥,果真不简单。”
能得安国侯赞一句不简单,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倘若叫远在宋州的纪家二老爷知道,自己眼中口中的不肖子纪博采,如此得安国侯赞誉,还会不会整日指着鼻子骂他,还会不会想方设法要将他困在家中读书以谋仕途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