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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候,工具室的人走得晚了一些,身材异常消瘦的吴崖妹,回来伸长脖子给大家说,车间从明天开始好几个工段加夜班,工具室的人要分班。
分班很简单,黄美琴家里特殊情况只能上白班,王友玲身体不好也只能上白班,吴崖妹和王秀玲上夜班。
黄美琴把老姚讲的事情说了一下,二王抬头看着吴崖妹不语,显然事情出自吴崖妹与自己无关。
吴崖妹翻眼对二人尖声说道:“看我干啥,这也不光是我的责任,就没有你们的份?我当组长工作忙操心重,你们俩是我手下不是,就不会给我这个领导提个醒?要挨批评你们也跑不了。”
回头笑着对黄美琴说道:“黄师傅呀,你看看这两个人,笨死了。”
那俩人气不服刚要张嘴,她看也不看扭头摇手说道:“好了好了不要说话下班。”说完出门还甩下一句话:“看着你们两个不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跟着一个高声不知道跟外面什么人热情打招呼,瘦身子急三火四离去。
房里俩人叉腰一个劲翻眼睛,气愤地看着黄美琴说道:“黄师傅你看她这个样子,拿组长身份压人呢。”
黄美琴摇摇头,笑着劝慰道:“你们知道她的性格,有嘴无肠,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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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路上人头攒动,经过厂部办公楼,穿着工作服的职工们,都会不自觉地向办公楼上看一看,办公楼二楼长长的走廊上,黄美琴看得清清楚楚,穿着军装的军代表张雷光和王忠平,背手并肩与一群革委会成员站在一起,站在暗红色长长栏杆后面,这些人神定气闲,每天习惯注目检阅着下班的工人队伍,形成一景。
两个主宰工厂一切的军代表,前段时间出差在外不在厂里,他们是什么时间回厂的,黄美琴不知道,她只知道便是这两个人,可以左右自己一家人的生活。
领章帽徽闪光,国字脸王忠平的眼光扫了过来,远远地和黄美琴的眼光对在了一起,没表情注视良久,然后轻轻地点点头,回身把张雷光的肩膀抚着,悠闲走在一边说话,俩人或点头或摇头不一而是,黄美琴眼眶猛然湿润了,最是坚强的她突然感到脚下发软没了底气,前面走着的人们摇摇晃晃。
她暗暗叹出一口气,暗道:“一年多来,我家老唐到底咋啦始终没有一个定论,你们是军代表,是叫咱工人阶级多么尊重的人,总要給咱说一句明话呀,不明不白的审查那天才是个完。”
黄美琴先到托儿所接了翔儿,疾步回到家两个大孩子都不在,书包却扔在床上,她赶紧捅火淘米做饭,唐世科不在家的日子,全家要考她操持。
炉火还没着上来,听见窗外传来洮儿急促的声音:“蹲着海儿,不要露头他们便看不见。”
黄美琴急忙伸头看去,只见洮儿头发凌乱满身泥土,躬身躲在自留地红军粮篱笆墙边上,海儿躲在另一处。
她奇怪地问道:“洮儿你们在干什么呢?咋搞得那么脏满身土。”
洮儿听见回头一看,立刻和海儿跑了回来,海儿也是一身的泥土,洮儿抹一抹脸上的汗水生气地说道:“妈妈,我们在打架呢。”
她向窗外看一看并不见别人,低头问道:“和谁在打架?你不是好长时间不打架了嘛。”
洮儿咬牙说道:“和娄八猴打,本来可以打过的,他哥跑过来帮忙就打不过了,因此在那里躲着。”
她问道:“为什么和娄八猴打架,他哥那么大了,上次不是被你打败认输了吗,今日怎么又过来打,太不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