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大正是年轻的性子,哪里吃得了这么一激,当下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了下来:“谁怕了,去就去,哪怕是刀山火海,下官也无所畏惧!”
“行,就要这种气势,一会进去后,见到他国使节,若是有敢找事的,不要客气,你若是杀了他们,凡事都由我来扛着。
但你若是吃了亏,丢了官家的颜面,就别怪本国师对你不客气了!”
秦天德说这番话的声音极大,马车为驾车的车夫,听了个仔仔细细。
关府的装饰虽然华丽,但不论从气势还是从装饰上,都远逊于秦天德曾经见识过的秦桧的相府。虽然上等青砖铺底,白玉大理石做柱,其上雕刻各种祥瑞之物,金粉掩饰四处,但秦天德一进入就感觉出此处的华而不实以及整个格局缺乏内涵和底蕴。
与秦桧的相府比起来,关府更像是一个暴户,突然财后,为了显示自己有钱,不停地用各种金银珠宝来装扮自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似的。
这也难怪,秦桧为官多年,两度为相,哪像关建仁这般,冒出来才不过一年半载的。
心中暗自品论着,进入府内,秦天德才现,自己来得早了,今晚宴请的其余客人都还没到。
关建仁既然这么提前派人将他接至府中,很显然是有话要对他说,因此范成大被下人带去了偏厅饮茶,而秦天德则来到了关建仁的书房内。
关建仁的书房,墙壁上挂满了名家字画,书架上也摆满了书籍,房间内飘着淡淡的墨香,至少比起秦天德的书房来,更像是一个书房。
“秦大人别来无恙吧?自从大兴府一别,关某甚是挂念。”一见面,关建仁就显露出极为客气的一面。
秦天德自然不吃他这一套,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这位大人,本使似乎与大人并不相识,大人总应当自我介绍一番吧?”
自我介绍?关建仁眼中的错愕只是一刹那:“秦大人说笑了,那日离开大兴府后,想必葛王已经将关某的事情都告诉了大人,大人何故会有此问呢?来来来,且看看关某房中的字画如何。”
这货是想取笑我么?秦天德连带笑容,心中却不停的嘀咕,他对字画之类一窍不通,让他品评,那不是让他出洋相的么?
然而当他听到关建仁的下一句话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最近关某刚刚得到了一副重昏侯的遗作,还请秦大人品评一番。”说着话关建仁引着秦天德来到了一副画卷前,“可惜昏德公已死,关某向来对他的字画推崇备至。”
“哈哈,你们金人的恭候,居然还有以重昏、昏德来加封的,真是令本使想象不到啊。”来到墙上挂着的一副水墨画前,秦天德大笑着说道。
关建仁盯着秦天德看了半天,捻着胡须低声问道:“秦大人不知道昏德公和重昏侯?”
“当然不知道了!”秦天德继续笑着说道,“奇怪了,关大人为何认为本使会听过这两人呢?”
靖康之变后,徽钦二宗被金人掳去,自己的妻妾二女成为金人贵族的禁脔或者被金人恣意调戏侮辱,就连这父子俩,两个宋朝的皇帝,也被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封为昏德公和重昏侯,以示侮辱。
这些事情,对于秦天德这个来自后世的历史专业毕业生来说,怎会不知道呢?
没错,他对这两个白痴无能到了极点的皇帝的确没有任何好感,所以来到燕京城中后,明知道宋钦宗赵桓就被软禁在城中,也从来没有说去探望。
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让别人当着他的面侮辱徽钦二宗。好歹都是宋人,就算要辱骂也只能由宋人来辱骂,何况眼前的这个姓关的,不但是个汉人,而且没有半点幽燕口音!
看到关建仁笑而不答,秦天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灿烂笑容的背后,一股无明业火从秦天德的脚心烧起,直冲脑门。
“听关大人口音,想必以前也是宋人吧?”
“莫非秦大人还想劝说关某返回宋朝不成?”关建仁一脸的讥讽之意,“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如今宋国孱弱,朝廷**无能,天佑大金,大金当兴。。。”
秦天德根本不容关建仁的废话说完,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妈可好?”